彭芹道:“不过方才在翼方堂那边,见你们都极其克制,心中颇有些感慨。当时我就想,极望楼的兄弟们,都是跟着王爷几次出征的,在王府里也要守着规矩,不能出一点差错。如今蒋大哥这么说,我便彻底懂了。”
“你心里不别扭就好。”蒋峰笑着倒了下去,重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了,还真是觉得累啊……”
彭芹看着他友好地一笑,也重新倒了下去。
后脑勺还没沾着枕头,彭芹猛地弹起。
他知道那味道像什么了!
江湖厮杀太多,官府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是当街闹事、滋扰百姓,即使死伤惨重,都不会有人追究什么。但未免引起门派仇杀,或偶尔杀掉一些朝堂中人,人们在杀人的同时,还是不厌其烦地研究毒药,使用那些可以毁灭证据的手段。
比如,蓝不寰的毒烟,绫罗的迷药,包括神医此次研究出来的毒,都可以杀人于无形,。
又比如,化尸粉。
自己今天闻到的,就是已经散了大半的,化尸粉化掉尸体之后,残留的那股气味。
这味道,还是六七年前,彭芹第二次跟随樊三下山的时候,曾经闻到过。
“哗——”
彭芹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地,抓过披风就往外跑。
“彭兄弟!”
蒋峰忙在后头喊着。
彭芹回过头来,匆忙丢下一句:“我有事要去一趟翼方堂,很快就回来!”之后便快步离去,转眼就不见踪影了。
蒋峰不禁有些担心。
彭芹的脾气很直,这一点他之前并不知道,是听杜明远说了今天的事,才多少了解了一些。也是因此,方才见彭芹沉着脸,蒋峰才忍不住要劝。
可是,分明已经劝好了啊!
才刚彭芹自己不是也说,要谨慎、不能出错么?
那彭芹应该不会一时冲动,做什么蠢事吧?
蒋峰很是不放心,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披了斗篷,追了出去。
……
彭芹的目的很是明确,因此跑得相当快。
偶尔碰上巡夜的士兵,都被他吓了一跳,以为是有刺客混了进来。若非彭芹变得乖巧了,听见士兵们问“是谁”,他便立刻停下来答话,恐怕会闹出大乱子。
如此被盘问了第三遍的时候,彭芹终于沉下气来。
既然白天能闻到味道,且是已经散去大半的味道,断没有现在才去收拾的道理。
化尸的痕迹一定还在。
他倒是不必这么着急赶路。
何况——欲速则不达,自己一路疾奔,却被人拦下了三次,其实反而耽误工夫。不如就正常快步走去,反而更便利一些。
于是,他慢了下来。
一边走,一边琢磨,究竟是什么人,会在军营之中使用化尸粉。
又是什么人,至于被化尸粉化掉。
化尸粉,那可不是便宜货!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弄到的!
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希望还留着点给我。”彭芹嘟囔着,希望看到的不是一滩血水骨渣,而是又那么一两处没有化完全的衣服,或者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