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来了两声咳嗽，极轻极细，连院子里趴着的狗都没听见，仍旧无精打采地晒着太阳，盯着那些抢食吃的鸡，不知道琢磨些什么。
中年男子却立即起身进屋。
“醒了？”
男子憨笑着问。
跟着倒了一碗温水，递给床上正挣扎着坐起身的少女。
“喝点水吧。”男子又笑。
“这是哪里？”
少女困惑地眨着眼，试探着问了一句。
“京郊。”中年男子笑得和气，跟着补充了一句，“北郊。”
“我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问着，脸上却写满了狐疑。上一次的记忆，还是在王府里，母亲拉着她的手说了好多话，而她正因为如意的死而自责。
犹记得母亲的最后一句话，是：
“等娘把家里打扫干净，你再回来。”
当时她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想不明白，不想一觉醒来居然是在这里。联想起母亲那近乎告别的话，她猜到了一星半点。
“你是我母亲派来的人吗？”她试探性地问。
“你母亲？”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毛，随即摇头笑道，“不知道姑娘的母亲是谁，但我应该不是。我是从乱葬岗里把你捡回来的，并不是什么人派来的。”
话虽这么说，但对于少女口中的话，中年男子没有表达出正常人应有的好奇。
这令少女立即起了疑心。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少女又问。
这时门响了一声。
之前喂鸡的妇人进屋来，见少女醒了，立即说：
“姑娘应该是慎王府的人吧？发现姑娘的地方，还有不少慎王府下人的尸体呢。不过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想知道。姑娘若是想要回家，那就等养好了自己走，别说我们救过你——我们不过是平头百姓，不忍心让你死在外头罢了，不想因为好心惹祸上身。”
清溪犹豫了一下。
这对夫妻的态度以及他们说的话，总让她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可细细听来又没有什么纰漏。
不过，他们说是从乱葬岗捡到的自己？
母亲岂会把自己丢到乱葬岗？
殷清溪皱起了眉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乱葬岗？”她犹豫着问，“是哪里的乱葬岗？”为什么那里会有“不少”慎王府下人的尸体？
“就是北郊的乱葬岗啊！”妇人擦了擦手，抱着一床被子要出去晒，临出门前看了清溪一眼，颇为无奈地摇头叹气。
中年男子目光微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他仍旧是一脸憨厚地说：
“姑娘既然醒了，就坐一会儿，养养精神。这附近人烟不旺，姑娘可以放心休息。”
“多谢……”
清溪微笑着点头。
那笑容却很是勉强。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里透着古怪，似乎有几个重要的信息被她遗漏了。
是究竟什么呢？
她一直想不清楚，直到入夜要休息了，也还是琢磨个不停。
夜里漆黑一片。
清溪盯着这户人家粗糙的房梁，努力想回忆昏迷之后发生的事，可她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熬得太久了，她有些口渴，于是坐起身来，想要倒杯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