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不知道的是,之所以整晚都没人来打扰他们,不是因为小院附近有暗中保护少年的人,让那些想害自己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因为,那天晚上在武安王府里,刘策发火了。
百花井巷是他居住多年的地方,最方便刘氏的旧人们和他联络,所以这个地方,刘策其实一直没有放弃。
即便他如今回了王府,百花井巷那边也被殷氏的人注意甚至监视了起来,那里仍然有不少刘策安排的人手。就算不能再利用那个幽静偏僻的地方做些什么,至少可以用来布局,设陷阱布迷阵给殷氏的人。
这一点和倾君猜想的是一致的。
只不过,因为刘策将一切搬回王府和王府后巷,百花井巷终究还是沦落成为一个普通的哨点。
在那里的许多人,也就未必都是心腹,未必那么听话。
倾君设计拆了马车、跌坐在地时,有人认出她来,却没有当众说什么。
另有打算的人们很快聚在一起,通过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思,于是他们召集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们,通过在京城内刘氏的眼线网,最终得知倾君他们去了醉莺楼。
这些人于是也跟去了。
对提供消息的眼线们他们说得很动听,美其名曰“救回王妃”。
可很快,有些人就觉得不对劲了,如果是救人的行动,王府不可能一个顶尖高手都不派出来。营救王妃这么大的事,二公子亲自出马也不为过啊!
反应过来的人立即到武安王府后巷,将此事告知真正的刘氏心腹。
有两个铺面掌柜进府见了管家,之后不久,刘策就知道这件事了。
当他派的隐卫赶去醉莺楼的时候,地上已经只剩了尸体,还有三四个重伤的人,隐卫们直接一刀一个,就地杀了——这是二公子的吩咐,说“这种败类,不必留着”。
被倾君求情,保住性命的四个人,最终犹豫着也去了王府请罪。
“杀了。”
刘策只冷冷说了两个字。
连一向只遵从命令的隐卫们,脸上都出现了震惊和动容。
刘策却没有一点不舍。
那张脸,和他的声音一样漠然,好像他刚刚下的命令不是杀人,不是杀自己的手下,而是说“割了那畦韭菜”一样,那么轻松随意。
愣了一下之后,隐卫们终究还是动了手。
“把今天的事传下去。”刘策之后又吩咐,“把我这段话也传下去:王爷之所以会改变心意,都是王妃的功劳,刘氏所有人,都该誓死保护王妃的安全,若再有人分不清轻重、自以为是的话,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没有特别严厉的语气,也没有激愤的神情。
就那么平淡而漠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胡闹,不再任性,冷漠寡恩而高高在上。
王府里的老人们却不觉得哪里不妥,他们只是想,二公子终于长大了。
王爷,也终于想通了。
这正是他们长久以来期盼的。
天还没亮,刘策让人传的话就已经传遍了京城所有刘氏的暗哨那里,又两日传到了稷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