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牡丹阁院门处传来一道重物撞击到门上的声响。
宁夜微微皱了皱眉,顺着声音看去,下一秒,整个人几乎是身子骤然僵在原地,就连心跳仿佛都漏跳了下来。
萧寒月站在门檐处,整张艳丽小脸全部被泪痕掩盖,容颜满是充斥着不可思议。
“寒月公主?”蔺青云在看到站在外面的红衣女子的时候,同样是惊讶,紧接着,就注意到了她的神色。
想想宁夜先前说的那番话,萧寒月要是一直站在那里,想必是都听到了吧。
在看宁夜呆滞的俊颜,蔺青云微微颦眉,先前的怒意消失殆尽,眼中多了几分了然。
“月...”宁夜唇角亲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半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萧寒月脚步微微往后退了退,泪痕一路蔓延而下,笑道,“我很想你。”
宁夜整个身子笃然颤了颤。
“凌岳替你传了话,我怕你不要我,所以我这一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萧寒月笑意愈发璀璨,可是眼角的泪水流淌地也越来越快,“欧阳家的密探将你在天幽的消息一字不漏地写在了信里,那信,我看了。”
“但是我相信你,因为你曾经告诉我,你不会娶北陵的公主,我以为我在你的心里多少有些地位。”萧寒月看着宁夜愈发黯淡的俊颜,心里就如同万千根钢针在刺,痛的喘息不过来。
她笑容渐渐泛起一丝苦涩,“原来这次回天幽,我是想问你要个答案,现在...不需要了。”
萧寒月轻轻朝宁夜行了个礼。
是记忆中标准的西楚国皇室礼仪,“天幽的夜王殿下,这段日子承蒙你夜王府照顾,本公主在此谢过。”
说罢,她转身离去,彻底出了牡丹阁。
“寒月公主!”柳絮忍不住喊道。
但是他看宁夜没有下指令,自然是也不敢擅自追过去,苏慕又刚被王爷罚进了夜王府的暗室。
现在寒月公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走了,他竟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罢了,权当我这次来夜王府看了一出好戏。”谢名扬狠狠地挥了挥袖口,同样是头也不回地出了牡丹阁。
本来还想在夜王府多留几日,可想想这几天要跟那华霞公主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心里面就瘆的慌,还不如就这样回谢国公府来的自在!
“你也要走么?”宁夜偏头看向蔺青云。
蔺青云垂帘没有答话,但是一张脸神情淡漠。
“本王不拦你。”宁夜道。
蔺青云阴沉着脸点点头,迈步走向牡丹阁的院门外。
宁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脑中想起萧寒月离去的样子,微微地失了片刻的神,直到许久,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气,迈步走向牡丹阁的书房。
书房内,陈设还是一如既往,房中似弥漫着一股子墨香,是他早前离府的时候作画留下的墨汁。
手握狼毫笔,宁夜端详着笔身,另一只手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
‘寒风惹人’
‘共赏月夜’
“那一只‘寒风惹人’是当年娘赠给西楚皇后之物。”宁夜潋滟华光的眸底渐渐变的悠远绵长起来。
他之前看到萧寒月手中的那只狼毫笔,就觉得眼熟至极,后来慢慢地,他记起了自己那只狼毫笔身上的另一句话。
当年母亲告诉他这句话,要他亲手刻到笔身上,说是...和他将来妻子的定情之物。
宁夜当时还小,便觉得不以为意,将母亲的话当做耳旁的风,吹过便忘了,后来母亲几次叮嘱,他也只是口头随便答应敷衍。
“‘共赏月夜’,当今方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宁夜抿唇道。
沉默了一会儿,宁夜伸手将桌旁放置的匕首握在手心里,掌心凝聚起内力,掌控着力道轻轻在笔身身上雕刻。
青竹阁。
萧寒月刚一踏入阁中,琴音就看见了,小脸顿时涌上一股子无以伦比的惊喜。
“公主,你回来了?”琴音立马上前迎道。
萧寒月眼眶还有些红肿,不过她在进来的时候刻意调整了下情绪,琴音这丫头应该看不出来。
“嗯。”萧寒月轻轻点了点头,“你去收拾一下东西。”
“收拾东西干嘛?”琴音茫然地问道。
萧寒月嗓子眼再度觉得一股子酸楚冒上来,她强忍下眼眶的泪水,“我们恐怕要搬出夜王府了。”
琴音愣了愣,“公主,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萧寒月摇摇头,“只是近来想哥哥了,准备去东越客栈住几天。”
琴音看了萧寒月一眼,然后乖巧地点头。
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出事儿了,要不然公主不会突然要离开夜王府的,不过她不想多问,公主要做的事情,她一定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公主稍等。”琴音说罢,‘嗖’地一下就跑进房间没了影。
直到院子里再没有第二个人,萧寒月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真是,她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矫情了?
萧寒月干脆往院子的石桌上一坐,用手撑着脸自嘲地笑了笑。
从前她总是看不起那些郁郁寡欢为情爱忧愁的女子,现在想想,倒是可笑。
现在的她,已经没资格去笑那些女人了。
琴音里里外外地忙碌着,恰时,青竹阁的厢房中走出来一个少女,丫鬟打扮,模样很是清丽。
“琴音姑娘,你在干嘛呢?”少女问道。
萧寒月抬眸间忽然看到青竹阁多了个陌生的少女,忍不住微微一怔。
“琴音,这是谁?”萧寒月道。
琴音抱着包裹从门框探出脑袋,眨巴眨巴眼睛道,“这是天幽太子殿下送过来的人,是孙嬷嬷的闺女,栗儿。”
萧寒月身子一颤。
她眉目渐渐柔了柔,朝少女招了招手,“栗儿是吗?过来。”
栗儿犹豫了下,来到萧寒月跟前。
她看萧寒月和琴音的对话,也渐渐猜到了她的身份,行礼道,“栗儿参见寒月公主。”
“免礼。”萧寒月道,“这些日子在宫中可有受委屈?”
栗儿摇摇头,“奴婢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后来...被洛水城的二公子看上,不过幸得寒月公主相救,所以并未受什么其他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