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若木回了尧都。直到若木踏入山门那一刻，凌云山才收到消息。
一弟子急匆匆地冲进小楼，“四师姐回来了。”
喊完这句话就捂着胸口大喘气，累死他了，他都不知道四师姐是怎么做到的，就那么避开了凌云山所有眼线，若不是师姐是走的正门，他们怕不是连师姐回了木若森都不知道。
“若木，回来了？”五天，那丫头不告而别，五天。
“三师兄说了，四师姐的消息要第一时间告知大师兄。”那弟子是千云峰的，歇了一会儿就开始替黎千越说话。这几天他没少听三师兄的碎碎念，十句不句都不离大师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替我谢谢他。”
那弟子名唤阳景焕，也算是上山比较早的弟子，却也没有见证凌云山的小魔女带着两个师弟横行霸道的岁月，那些事迹都是听六师兄说的。那会儿五师姐不在山上，就四师姐一个女弟子，又是娇娇软软糯米团子一般的女娃娃，宠到不行。
但是，师伯不许四师姐下山，明令禁止的那种。对于这件事他师父易千水都不能反驳，连最不着调的左师叔都不敢带四师姐下山，也就大师兄心软偷偷带四师姐下了次山，只是那次大师兄被罚的很重，四师姐也再也没提过下山去玩儿这件事。
凌云榜大赛一过，四师姐奉师命下山历练，在外面那可是几百封的书信都没叫回来，叫不回来的还有大师兄。
这两年师伯不在，凌云山压根就没个能管住四师姐的人，也就大师兄能管住一点，也就一点点。
“大师兄，四师姐这会儿应该在诫律堂。”阳景焕看着那步履匆匆的背影，大声提醒道。
把四师姐带到诫律堂的人是七师兄，他们那位七师兄啊，这几天一直守在山门口，就怕三师兄找他麻烦。
人嫌狗憎的黎千越这会儿正在落霞峰蹲着呢。
听见自家徒弟的话，黎千越一下子蹦起来了，“你说若木回来了？”
小魔女终于回来了，江回这几天一直在小楼呆着，跟疯魔了似的不动弹，就坐在那翻宗卷、等消息。这还偏生半点消息都没有，凌云山的消息网覆盖整个尧都，偏偏网不到一个小魔女。他简直都不敢往跟前凑，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江回又吐血了。
小魔女失踪那两年也没见江回吐血，但小魔女刚回来那会儿可没少吐血，还非得死死的瞒着着雪暮。
雪暮也放下了手中的药材，问江小影：“若木回来了？”
“嗯，这会儿应该在七师叔那儿呢。”
黎千越在听到若木回来了那一刻，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小祖宗回来就行，然后就开始赶人。“小影啊，你也去。”
“我也去？”江小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十分不解。他去干什么？他去了能干什么？碍眼？
黎千越的话张口就来，“你师伯打你四师叔的时候拦着点。”
“师伯还会对四师叔动手？”这凌云山上没人敢对四师姐动手，动嘴的也……就十三师叔吧。
“你去不去？”
江小影见自家师父要火儿，慌乱的点点头。“去。”
雪暮确认若木回来以后就继续忙自己手中的事情了。
见雪暮忙完手中的事，黎千越就递杯茶过去，雪暮顺手接过。
“我明天下山，白蕊也去。”
“明天就走？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这些日子，是等若木的？
雪暮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丢给黎千越，“若木生病了就拿着这枚玉牌去山下清风楼，别乱找郎中。”
之前雪暮每次下山都有若木陪着，看样子这次是不打算让若木跟着了。
“清风楼不是茶楼吗？”黎千越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玉牌，圆形的，弦纹两圈，中间是个——字？
“清风楼是怎么个地方，你不知道？”
清风楼是怎么个地方，风清玄的地方，他一个苏州的人，开茶楼开到尧都来了？若说只是茶楼，谁信？
黎千越摇了摇头，清风楼的后院围得跟个铁桶似的，凌云山的人探不进去。
雪暮没管他，继续解释道：“玉牌很重要，没玉牌你请不到郎中。”
若木最讨厌吃药了，让她主动看郎中，怎么可能？
“知道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雪暮很少下山，每次下山前都是要交代一番的。
“我归期不定，没事别给若木派任务，若是给她派了任务，我药房里的蓝色锦袋让她带上一个。”
“锦袋？”黎千越说着就往里面探去，雪暮的药房他还挺熟悉的，有两排架子是给他们用的，以备不时之需。若木自己占一个，其他人共用一个。
一、二、三、四……二十九、三十，三十个锦袋，雪暮这次要离开多久？
“你，什么时候回来？”
“至多三个月，没事别给若木派任务。”雪暮再次强调。
“那我的呢？”
虽然雪暮偏心若木是真的，但毕竟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对他们几个也还算是上心。
“这里。”雪暮走到另一排架子跟前，架子上放了一排灰色的布袋，数量上是压到了若木的蓝色锦袋，也比若木的蓝色锦袋大。
黎千越不服：“为什么若木的是锦袋，我的就是布袋子。”
“若木嫌那个灰袋子丑。”她也是为了好区分不是，“还有，这不止是你的。”
“喏，伤药这个柜子里还有，用完了自己装。我记得若木说清泉峰上的墨柒也是会医的，生了病的记得找他。”
黎千越点了点头，“二师兄那边？”
“二师兄的药我配了一个月的。喏，钥匙我放这里了，还有就是药柜里的药材有几味用完了，你抽空给补一下。”
“好。”
诫律堂。
“师兄，十三他……”见江回过来了，若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变，一改方才的面无表情，委屈巴巴的一看就是被欺负了的模样。
十三不知道是不是被黎千越附体了，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自她回来就没带停顿的，不口渴吗？
独孤云苍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诸事与他无关，他只是负责把人带过来。
“签完字了没？”
“十三他不给签。”要不是十三攥着册子不给她，她用得着搁这儿听他絮叨。
江回看了一眼陈承逐示意他把册子给若木，陈承逐不情不愿地把册子递了过去，还有那张已经准备好的“检过书”。
“怎么还有检过书？”江回以为只需要补个登记就行了，不曾想还有检过书。
在一旁的独孤云苍解释道：“这届弟子刚入师门，掌门师伯的意思是给个下马威，师姐她刚好撞上……”
“掌门师叔是这么说的？”
独孤云苍轻咳了一声，“我师父说的，掌门师伯也是这个意思。”
若木大笔一挥将检过书递给陈承逐，就打算往册子上签名，还没落笔就听陈承逐说：“师姐，你这字？”
“重签。”若木一把扯过陈承逐手中的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已经写好的字给涂抹了。
陈承逐看了一眼，有些哀怨的看向若木：“四师姐。”
“我来誊写吧。”江回也是哭笑不得，检过书他也写过，可以出错，但签名处是不允许涂改的。
“算了，就这样吧。”陈承逐摆了摆手，说实话，外出不登记还真不算事儿，四师姐也很给他面子的坐在这儿听他絮叨半个时辰，没有检过书就没有吧。
*
若木：检过书是不可能写的，绝无可能！！！
十三：师姐只要签字就好，师弟都给准备好了，签了就放你走。
若木：刚才一直念叨的人是小七还是黎千越？
十三：自然是三师兄了，除了他也没人这么多话。师姐？
若木：拿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