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天真。”
不止是若木，江回对这位大小姐的感观也不太好。
谁不是娇宠长大的姑娘了，他家师妹就是，哪里就如她这般无礼了。
“赖大小姐，不是谁人都能同我师妹比剑的。”
折腰之剑，甚少出鞘。
想与他师妹比剑的能从凌云山排到尧都城外，可哪个敢登上浮云峰说出那句：“愿与君比剑，问君否？”
还没上凌云山就被丢出去的可不在少数。
这厢无礼还想与他师妹比剑，呵。
“小谷，不得无礼。”
名剑山庄庄主匆匆而至，先是呵斥了女儿，然后便冲江回抱了抱拳。
“小女无意冒犯，九江公子海涵。”
海涵？江回扭头看向若木，见她并无不快才道：“庄主说的哪里话，比剑而已，算不得冒犯。”
比剑？名剑山庄庄主脑子翁了下，那可是折腰剑啊，胜过江湖大多剑客之剑的折腰啊。
两剑相遇，自是要分个高下，若其一为折腰，对面的剑怕是要折了，君顷即是如此。
暮山一战，输的人是若木，断的却是君顷剑。
若木没心思应付这些，只是笑眯眯地盯着那位赖大小姐。
不知道赖大小姐慌不慌，她爹挺慌的。
自江回那里要回引梨，长笛在手中打了个转，“我与你比剑，赖姑娘。”
不是江回好心帮若木拿着笛子，是他怕这引梨往他脑袋上敲，小黑都被她敲得脑袋都耷拉了。
赖大小姐轻哼一声，三两步踏入校场内围，剑指若木。
若木同江回咬耳朵，“像只小公鸡崽儿。”
江回初时并未觉得有什么，听若木这么一说，只觉得那位傲极了的赖大小姐像只器宇轩昂的小鸡崽儿。
“你为何还不过来，是不敢吗？”
对于若木此人，赖小谷很是不忿。
明明非是剑客，却能受到江湖剑客的敬仰，如今更是连自己的折腰剑都握不住了，还敢在她们名剑山庄断旁人的剑。她若木凭什么？
“就来。”
若木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性子，能难为他人又何必自己受气。
“仙子……”
莲步轻移，裙摆蹁跹，玉笛在握，仙人之姿。
叶晋暗暗地创了常子平一下，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是个色迷心窍之人。
不止常子平，赖小谷也恍了心神。
仙子临世，莫过如她。
赖小谷暗自在心底呸了一声，紧了紧握着剑柄的手。
“名剑山庄赖小谷，请赐教。”
“凌云山，若木。”
若木一出手就挑飞了赖小谷的剑，长剑斜插入地面时，赖小谷人还是懵的。
“胜负已分，你还要与我比吗？”
清泠的声音入耳，赖小谷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仙子临世”四个字。
“淡客仙……”
名剑山庄庄主还未想出如何宽慰自家女儿，江回已上前收了若木手中长笛。
“我替你拿着吧。”
“我连自己的笛子都拿不得了？你讲不讲道理。”
声音不大，只江回一人听到而已。
江回知他家师妹又心气不顺了，匆匆与名剑山庄庄主道了声告辞。
将人拖走好一通哄才让若木饶过他。
“闵伯伯说，师父托他帮忙制了只萧。”
若木止住了话头，突然拍案而起。“回山。”
江回不明所以，愣了片刻才道：“好好好，你莫……”恼。
江回怕若木想一出是一出，等了两个时辰又问起回山事宜，这才将行程定下。
“九江公子要走？”
名剑山庄庄主收到消息时正在哄自家闺女，一并听到消息的赖小谷瞬间不淡定了。
“爹爹。”
名剑山庄庄主是个宠女儿的，不然也不会把人养成这般天真。
“好好好。”
叶晋也听闻江回他们要走的消息，“前辈。”
“你来与我比剑？”
若木一剑吓跑了那些个少年，叶晋也是硬生生地按在“明日再来”四字上。
“非也，叶晋想请前辈饮茶一杯。”
江回没拒绝，跟着叶晋去了名剑山庄的一处小亭。
“非是叶晋有意攀关系，项城叶家之人理应要唤若木姑娘一声表小姐的。”
“我知。”
若木乃是叶家主母的姊妹。
“叶晋观九江公子与表小姐……”叶晋顿了顿，似是不知如何开口，“似是一对璧人。”
江回闻言，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喉，耳稍也蔓上了些许绯色。
“只是表小姐的若，药师宫若家的若。”
叶晋轻轻咳了咳，他尚未及冠，谈起这些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药师宫的姑娘从不远嫁。”
江回有些诧异，饮了半杯茶才缓过来。
“你想说什么？”
江回这么一问，叶晋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闷了半晌才道，“我与前辈说个故事吧。”
江回：“愿倾耳相闻。”
“相传，有一位姓若的姑娘，初入江湖便遇上一位少年郎，风度翩翩，一眼望过去即是正人君子。”
“两人相伴一段时日便分开了，后来那位若姑娘再遇到那少年郎时，少年浑身是伤，颇为狼狈。”
“若姑娘将少年郎捡了回去，安置在自己暂居之所，尽心竭力地把人给医好了。少年郎才知这位若姑娘的若是药师宫若家的若。”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叶晋止住了话头，抬眸望向九江公子。
江回：“倒是寻常话本里常见的故事。”
“确实如九江公子所言，是话本子里常见的故事，可叶晋所说的故事还未结束。”
“哦？”
叶晋：“那位少年郎原是有倾慕之人。求娶若姑娘是为了挽救心上人的性命。”
江回不知因何攥紧了手中茶杯，“因是若姑娘姓若？”
“少年与若姑娘初次分别，便是因为心上人病危，与若姑娘的重逢也是精心准备的。自始至终，上了心的只是若姑娘。”
“少年与若姑娘就那么成了婚，婚后的若姑娘在少年的恳求下为少年的心上人诊治，翻遍了医书，甚至以身试药。”
江回：“后来呢？”
“后来，少年的心上人得以痊愈，欲贬妻为妾，迎娶心上人。”
“贬妻为妾？”
江回只觉得好笑了，好一个救命之恩！
“因为，那人舍不下若姑娘的一身医术。”
“若姑娘不会武，比起那人可以说是孱弱，加之怀了身孕，无法反抗。”
“那男人以为女子有了孩子便会认命，可他的妻子不想旁的女人生下自己丈夫的孩子。男人忙着安抚妻子，自然没那么多心思放在监视若姑娘身上。”
“若姑娘的一封家书唤来了父兄，这才得以脱困。”
“此后，若家的姑娘少有远嫁之人。”
“九江公子，早做打算吧。”
叶晋说完，逃一般离开了。留江回一人红着耳朵坐于亭中，足足吹了半个时辰的风，才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