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赫，唤它锦鲤。”
黎司一本正经提醒道，下一刻就被花瓶里不满的鲤鱼扑棱了一脸的水。
“这畜生如此不知好歹，奴婢这就去处理了。”候在一旁的婢女荭然，见状径直走上前，拿起花瓶就要带走。
“放下。”黎司冰冷的语调响起，让她吃了一惊。
手一抖，花瓶“啪——哗——”连带着清脆的声音，碎落在地。
啊——
锦鲤一个鱼打挺，将将又落在一个碎片上，划伤了肚皮，沁出一缕血丝。
爷的腰，爷的肚子啊！快来人，看看爷的肚子有没有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腹部传来的疼痛令她几欲昏厥，可是她怕昏了以后被人当成死了，当垃圾般丢弃或者埋了，挺着肚子生忍着。
“你找死！”一阵怒吼，黎司周身爆发出强烈的杀意，惊得荭然跌坐在地，忘了求饶，她哪能想到，待人平和，与世无争的黎王爷居然有这样杀神的一面。
“主子，锦鲤要紧！”昭赫看着地上虚弱的锦鲤，赶忙将它轻轻捧了起来，放置在前院莲花水缸之中。
黎司拂袖随去，走之前冷眸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荭然，“本王不管你的主子是谁，来到黎王府就该有个下人的样子。”
“是……是！”荭然手忙脚乱，行着跪拜之礼，额头紧贴地面，可她的眼底，却隐着一丝恨意。
看着黎司消失的地方，她不再掩盖自己的情绪，一瞬间姣好的脸狰狞起来，眼里的恨意再也不加掩饰。
这是她来王府以来，第一次被黎司这般讨厌，就算知道她是那位派来监视他的，他也只是冷淡了些而已。
“该死的畜生！”他竟然为了一条鱼……
水缸里得了水以后的某鱼，正游得欢，倏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不禁左顾右盼起来，这莫名的寒意是怎么回事？
黎司二人围着水缸，完全看不出这是那条受了伤，垂死挣扎的鱼。
“我方才记得，它的腹部似受了伤？”黎司自我怀疑道，莫不是他看花了眼？
“属下也正奇怪，方才见它要死不活的模样，还以为多严重，就是腹部一处极为细小的伤口，放入水里，就看不见了。”
要死不活？某鱼一阵不爽，要不是碰上你们，我能这么倒霉吗？看我浪花淘尽……嘶——我的肚子……
它正要翻起一阵水花溅他们一身，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也罢，看它游得欢，许是无碍了。”黎司轻笑，“你先去忙吧，往后多注意那个婢子。”
“是，主子。”
黎司一人静静地看着游水的锦鲤，忍不住将手放进去，逗弄着它。
“小家伙，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本来还在和他作斗争的锦鲤，被突然这么一句整的有点懵，她探出脑袋看着他满含歉意的眸子，竟然心生出愧疚感。
不对，不对不对！锦鲤不停摇了摇头，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黎司看着水里刚刚和他对上视线，似安慰他转而又懊恼的模样，当真觉得自己魔怔了。
“小家伙，你这么有灵性，是不是快要修成人形了？”他伏在水缸边缘，手指在水里围着锦鲤转着圈圈。
人形？别开玩笑了，我要是修成人形不就是妖了？锦鲤笑着想，可当她的视线落在黎司的宽大的云袖上，又想起依稀听见他自称“本王”，一激动。
乖乖，这貌似不是我那个时代吧？他这样说是不是代表这里说不定真的存着妖呢？我滴乖……
“呵，我真是魔怔了，鱼儿怎么成人？这世上又没有什么妖。”
锦鲤的兴奋激动戛然而止，它游到了水下，躲在荷叶之下，表示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她的灾难啊……
“别，别生气，我开玩笑呢，万一你修成了人形也未尝不可……”黎司有些无错，只当它有灵性能听懂它的意思，看它落寞的身影，忍不住安慰道。
良久，未听见他的声音，锦鲤便以为他走了，游了出来晒太阳。
“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头顶传来欢愉的轻笑，如春雨点点，润物无声。
锦鲤对上它含笑的眸子，怔了一瞬，别过头，哼，我可没原谅你，我只是不想浪费这么好的太阳！
对，不想浪费太阳！
黎司絮絮叨叨和它闲聊着，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倒不如说这感觉，更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你吃什么呢？”过了一会，黎司冷不零丁冒出来一句，让锦鲤觉得有些跟不上这哥们的思路。
“吃小鱼吗？还是小河虾？”
想了一会，黎司觉得这些对这条仙气的红鲤来说，太过残忍。
“要不还是吃些谷物吧，这样才和你灵修的外型相符。”
他一直哄孩子的样子，让它无语，一听不给荤食，瞬间要抓狂。
咋？鱼就不能吃肉了吗？我要这好看的样子有何用？
不过，它的抓狂在黎司的眼里，就是它雀跃的表现。
“瞧把你高兴的，我去让后厨准备。”黎司双眸中漾着光，让锦鲤有一瞬间的呆滞。
听着他渐远的步子，锦鲤陷入了沉思。
唉——
果然，天妒红颜啊，锦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做好了把每一天都当成是最后一天来对待了。
毕竟还有个想要它命的女人呢。
看着挡住它阳光，面部狰狞的荭然，锦鲤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