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城听说是一个名叫白王的男人唔，男妖建立的，那人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知道天下妖类鬼魅的所有来龙去脉，以及人世间时时刻刻已经发生或是正在发生的大小事件。
找他准没错，不过一般妖灵城的妖灵很少能看见妖灵城主人白王。
石玉蝉刚好知道白王在哪，还和白王有过一点点的交情。
这交情源自五子棋。
妖灵等待转世机会的年头，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多少时日，石玉蝉无聊之下，只能自己跟自己下棋，打发时间。
号称无所不知的白王，就在她下棋的时候乘着神骏的白鹿降临。
那会石玉蝉还不知道白王就是妖灵城的主人，只是难得看到一个不那么浑噩的妖，石玉蝉都快感动死了，她热情地邀请对方和自己一起下棋。
围棋石玉蝉不会，她只会五子棋。
第一把白王不清楚规则，于是石玉蝉赢了，第二把开始，石玉蝉就再也没有赢过，她不服气，和白王厮杀了数千把，没有一把是她赢。
输得怀疑人生怀疑自己智商的石玉蝉后来知道了白王的身份，才终于不再介怀连输的事。
毕竟，碰到这种开挂的人，你能有什么办法呢？
石玉蝉就是去找白王的，她找到白王的时候，对方正杵着下巴，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眼神虚无，不知道在发什么青春呆。
直到石玉蝉走近，白王才眨了眨他俊秀的眼睛，眼神逐渐有了焦距，看向石玉蝉：“我已经知晓了你的来意，你近来总是难得来一次，要下一局吗？”
石玉蝉摆手：“不下，你先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我可以跟你说一点点关于我的事。”
她比着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一丁丁丁点距离这么说道。
白王幽深的眼神直直落在石玉蝉身上。
那眼神不带丝毫情感，被其所注视着的人或妖或神，都会忍不住地升起一股恐惧之感，仿佛自身再无丝毫秘密，赤条条地被呈现在了对方眼中。
石玉蝉有些免疫，她静待着白王的妥协。
果然，下一刻，白王开口，将她想要知道的事，娓娓道来。
“道人是上八洞神仙，吕祖的化身。吕祖到凡间是为点化那名少年成仙，那颗汤圆便是少年的仙缘，少年吃下汤圆，即可凭空多得五百年修为，而后只需多行善事，必能飞仙。”
石玉蝉听完，嘴角微抽：“少年没吃汤圆，会怎么样？”
“汤圆被白蛇吞下，白蛇凭空多得了五百年修为，错过了化蛟时期。化不了蛟，何谈化龙？”
“这就是因果所在吗？”
“非。”
……
不是就不是，你讲两个字会死吗？
石玉蝉怒视他，白王面无表情地回望，眼中波澜不惊。
白瓷似的光滑肌肤，睫毛仿佛要成精了似的，长长的，卷翘浓密，只需微微垂眼，睫毛就会像两把小扇子似的，将他的眼睛盖住，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五官清隽俊雅，俊秀如女子，却丝毫不显女气。
和白王一样好看的，石玉蝉印象中只有孙宇，然而孙宇是个二货，气质上就输了一筹，也就五官相貌能和白王比。
知道白王不会再跟自己说话了，石玉蝉转身离开妖灵城，去找白蛇。
白蛇依然静静地昏迷在河底，石玉蝉收了蓝色光芒，带着白蛇离开。
白蛇无法化蛟，只能选择转修蛇妖。
蛇妖每渡一次劫，都几乎去掉半条命，它虚弱期间，石玉蝉便一直守着，谁打主意，就怼死谁。
又过了五百年，白蛇已经有了一千五百多年的修为，她本可以成仙，却怎么也迈不过成仙的这道坎。
“为什么我怎么都过不去这个坎，明明我已经可以飞升成仙了。”白蛇幻化的美丽女子蹙着眉，自语。
石玉蝉啃着新鲜的瓜，听了她的话，无声一叹，当保姆也不是好差事啊。石玉蝉再次回到妖灵城，找到白王。
“要成仙，需先了却因果，她因何修妖，便去了什么因。”
石玉蝉：……
“白王，你讲话能用大白话讲吗？”大概是和白王太熟的原因，石玉蝉忍不住对他的说话方式提出异议。
白王默默飘来一眼，凉飕飕的眼神让石玉蝉都想披个狐狸毛做的大袄了，科科。
“白蛇想成仙，需要先了结因果，她因为那颗汤圆凭空多了五百年的修为，因而错过了化蛟的时机，只能转修为妖。少年的仙缘落在了她的身上，这是恩，需还。”
“照你这么说，少年本能成仙，因为白蛇抢走了他的仙缘，他只能再入轮回，这难道不算仇吗？”石玉蝉道。
白王幽幽地望过来，望了她几秒，忽然招来白鹿，扬长而去。
石玉蝉：……
不是，我说什么了？你怎么就走了？我说什么了吗？我好像没说什么吧。
白王走了，石玉蝉的问题没人回答，只能回到白蛇身边，看白蛇还是郁郁不欢，一心念着成仙这事，石玉蝉走上前，拔下白蛇头上的玉钗。
白蛇一时不察，让她把钗子拔了，问她：“怎么？”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成仙，还记得你吞下的那颗汤圆吗？”
“记得。”白蛇语气有些怨愤，要不是那颗汤圆，她早就已经化龙成功了。
“菩萨告诉我，你吞了本该属于少年的汤圆，抢了他的仙缘，他对你有恩，所以你需要先还清少年的恩情，才能成仙。”
“他自己的仙缘自己握不住，掉进湖里害我错过化蛟时机，不能化成真龙，只能转修成蛇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受雷罚之苦，他对我有仇才对吧。”
石玉蝉点点头，她觉得白蛇说得很对。
可惜白蛇说得对，不代表她能这么做，作为一条事业型的蛇，怎么能因为个人荣辱而放弃成仙呢？
“他对你有恩亦有仇，你对他也是，你吃了属于他的汤圆，一是抢了他的仙缘，有仇。二是免了觊觎他的仙缘的乌龟精对他的杀心，有恩。他对你，他掉了仙缘，那仙缘被你吞下，无论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五百年修为长在了你身上，受益者是你，因而他对你有恩。而又因为仙缘被你吃了，使他失了仙缘，所以，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