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根据从各地传回来的情报分析,这青天似乎与太古人有着密切的联系。”那位年长的墨者继续说道。
“太古人?”张耳闻言,终于有些动容。“他们自武王克夏之后便基本销声匿迹了...如今为何要与这青天有着关联?”
“我等不知...”那墨者回道。“我们在青天的诸多暗所内都发现了关于破坏神大彝的法身雕塑...而且其中有着很明显的祭拜痕迹。”
“可是太古人支系众多,信仰也相应地繁杂多样...月神鸳娥,吞天神戈纳蟾,夜神乌戎...破坏神大彝的信仰最初也仅仅是在后夏才开始出现的,我们又如何来判断青天的属性呢?”张耳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问道。
“所以我们翻阅了大量的古籍,最终通过一位师兄从一处古代遗迹带回来的一本古书上发现了线索...通过日夜的解读破译,我们最终确定这本书叫做《衍古那歌》,而从《衍古那歌》中发现,破坏神大彝主要是太古人中的阿傩囡支族系的信仰...”那位年长的墨者顿了顿。“据书中记载,衍古那是阿傩囡支族的首领,活动于白神农时期...他是大觋‘鲧’的儿子,自‘鲧’被神农处死后,衍古那便试图为父报仇...他知道自己的族群无法匹敌强大残暴的神农,于是离开自己的部族,开始寻找能够帮助自己的神奇力量...他踏遍千山,百湖,三十七海,终于到达了天界...他苦苦哀求天界的诸神公正地给予他与部族帮助,可诸神俱不愿意帮忙。“
“哦?他还能到天界?”张耳闻言,有些想笑...墨先生曾言这世间并无所谓天界,更是没有所谓诸神...世间所有奇观命运,皆系于苍天之志,明鬼之手。
所以他素来对于这些神话故事嗤之以鼻。
年长的墨者并没有在意张耳的调侃,只是接着说道:“诸神都受到了神农的祭祀和贡品,所以对于他的请求视而不见...衍古那这时明白过来了...这世间诸神早就不再公正和正义了,他们也被人世间的利欲腐化了神性,变得如此肮脏不堪...神王金乌将他从天界撵了出去...他当然不会毁掉信奉自己的国度。”
“衍古那被赶出天门之后,一路失魂落魄,他没有脸面回到家乡,没有脸面回到部族,没有脸面面对族氏血亲们...临别时他们希翼的目光,系着全族人意志的嘱托...还有父亲的死,衍古那因此愈来愈没落...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孤独,一股莫名的绝望...他的脑海里全是宗室们眼神中希翼的黯淡,自己哥哥对自己失望地摇头...不由得,衍古那想到了以死来了结自己的性命,他想籍此解脱,前去冥河与父亲请罪。”
“衍古那倚靠在一株巨大的树木前...这树足有十丈之高,枝繁叶茂...衍古那抬头看了看替自己遮挡住阳光的大树,不禁有些感动,口中喃喃...想不到最后陪伴自己的居然是一株树,到了这时,树上落下了一片叶子,他不由得伸手接过,却发现这树叶坚硬如铁,叶的边口锋利如刀...震惊之余,衍古那决定用这叶子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时,有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像是冬日的暖阳,又像是刮骨的寒风...那个声音告诉他能够给予他恩赐...这个便是大彝神...传说中大彝神为了苍生而杀死了神王金乌的九个兄弟,苍生却因为害怕神灵的惩罚而背叛了大彝,他们趁着大彝神熟睡之际,用诸神赐予的镰刀割断了大彝的全身经络,致使大彝神动弹不得,直至流血死去...死后的大彝神并没有魂归幽冥,而是化身为一颗巨大的梧桐树,傲立于世间,顶着苍穹...似乎是想把那天顶破一般。大彝神在衍古那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都是孤独行于世上,遭到了背叛和唾弃...因此他赐福于衍古那,以助他颠覆神王的国度...说着,衍古那手中那片梧桐叶也化成了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剑...“
“了不起的故事。”张耳听后点了点头...不可置否,这个故事还是蛮精彩的。
“所以青天是因为这个故事出现的咯?”
“这不单单是个故事...”那位年长的墨者回答。“衍古那回到部族之后,那些诸神不满于阿傩囡支族系对于自己的不敬和怨恨,派遣水怪‘相柳‘前去覆灭他们...”
“相柳又称相繇,《大荒经》有载,相柳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相柳使用神力,将阿傩囡支部族所栖息的共丘山淹没成河,没有止息...衍古那借助大彝神赐予的神力,将相柳斩于共丘山顶,可漫天的洪水并没有因为相柳的死而退散,反而是愈演愈烈,衍古那方才知道这是诸神的阴谋...相柳是水怪,拥有操纵水的能力,如果将其杀死,洪水没有了控制,便肆无忌惮地肆虐土地...衍古那非常后悔,他愈发仇恨神农...他整理好行囊,拿起大彝神赐予的神剑,开始了讨伐神农的道路。”
中年墨者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解放太古人奴隶,以自由为口号向神农宣战...只可惜最后战败身死。”
张耳听完,双眉有些紧蹙...这个故事的后半段,他似乎有些熟悉。
“这不是...”
“是的...”那位中年墨者知道张耳想说什么。“衍古那是太古文的直译...这位英雄其实通常被我们叫作‘禹’。”
“禹帝?!”张耳有些吃惊。“禹帝不是治理好了洪水,被选作神农了吗?”
“我也不知道。”中年墨者摇了摇头。“这是《衍古那歌》所描绘的另外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故事。”
张耳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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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经》: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