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马邑邑主领
纷飞的大雪使得整个驻马邑银装素裹,宛如冰境。
而在这座邑城的北部则坐落着邑主的庄园...此地邑主是北国谢氏的嫡系子弟,名叫谢防。
谢防,元和四年举孝廉,任职卢龙塞为百夫长。元和七年晋升千夫长。元和九年,他参与了北界平原战役,并在那场由东西乌桓人联手大举入侵中原王朝的战役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仅凭三千人的军队,深入东乌桓的王帐,致使东乌桓大人塌措率大军回援,从而给了燕国军队喘息时间。
战役过后,燕公亲自封爵,而就在选取合适领地的时候,谢防毅然的选择了位于卢龙塞西北的驻马平原...并在此建立了坚城驻马邑,镇守边境。
燕公因此十分感动,特许谢防领增加三千人的募兵上限。这也是为什么,走在驻马领的土地上,年轻人明显地感受到了这里卫兵的数量比其他的领地多得多。
“来者止步,此地是邑主的私领,立即离开。”一队巡逻的卫兵看见了走在原野中的年轻人,为首的卫官皱了皱眉头,迈开步子走到年轻人的跟前,朝着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破烂的衣服,摇了摇头...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冲那些卫兵们拜了拜手。
“我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说。“我身怀要事,前来找邑主。”
那卫官上下打量着年轻人,然后摇了摇头。“可疑人物,如果你再不走,那便当作刺客处理。”
说着,竖起了长枪,指向年轻人。
“这个,你显然认为我是个骗子。”年轻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只手插入口袋中摸索着,不一会,就拿出一块金色的印牌。
“看,先生,这个东西能代表我的身份了吗?”年轻人向那卫官抖了抖手上抓着的令牌。
卫官狐疑,示意手下凑过去接下令牌递给自己...盯着年轻人的徽章看了一会儿,卫队长脸色一变,赶忙收起长枪,向年轻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是的,这足以证明您的身份,在下刚刚有所冒犯,请您务必理解。”
“没关系,请问你可以替我向邑主通报一声吗?”年轻人拍了拍手上的印牌,然后将其收入囊中。
“请您再此稍候。”那卫官俯身对自己的属下说了几句话...其人便领了命令小跑入城,看样子是去领中通报去了。
年轻人显得不是很着急,他朝那卫官点了点头,然后席地而坐,也不管地上的泥尘会不会弄脏衣物。
不一会儿,那位卫兵带着口信回来了。
卫官领过命令,于是便带着年轻人前往领地之中...邑主的府邸。
与邑主府的管事小声交谈了几句后,这卫官便离开了这里。
管事安排替年轻人安排了两位女婢...客人风尘仆仆地远道而来,做主家的当然要赐以沐浴...更衣熏香,才是待客之道。
而客人也应该接受主家的好意,整齐穿着方能去主堂面见主家的。
年轻人尚更衣完毕,准备熏香,便有府内小厮前来通报...邑主已经在内堂等候。
如此,年轻人便主张省去了熏香这个环节...直接往内堂去了。
说是内堂,其实也就方寸大小...堂内只有区区八张方桌,主家坐于堂上。
说实话,虽然谢防是出了名的节俭...但还是超乎了年轻人的预料。
桌上的茶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就是在洛邑东市花上几枚铜钱也能喝上一碗的‘金菊’。
“尊贵的邑主,请您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年轻人进了门,首先便朝上座的谢防拱了拱手,然后顿了顿说道:“在下公输氏,双名木琼,从洛邑来,往此处送信。”说着,年轻人从自己的兜囊中掏出了一封信函,呈于手中,展示给眼前的谢防。
“公输先生家中长子...某早有耳闻。”谢防点了点头。“是...公输先生派你来的?”
“不。”公输木琼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是以墨者的名义来到此处”
“墨者...墨家有何事找我?”谢防闻言,有些惊讶...他迟疑地看了眼面前的这位年轻人。
公输先生与墨先生不是素来见则兵戈相向,水火不容的吗?
“还请邑主先看此信。”公输木琼提醒道。
谢防会意,示意属下前去接过那封信函...待到其人拆开读完,早已是怒不可遏。
“凉国居然胆敢背叛天子,背叛天下!?”谢防猛抬起头,怒容道:“他凉公难道就不怕宗庙的列祖列宗从土里爬出来掐死他吗?”
“这并不是重点...邑主。”公输木琼拱手答道。“重点在于,北面的乌桓人也有了动静。”
“西乌桓大人泰闼已经正在准备驱兵前往阴山山脉了。“
“你来找我想要做什么?”
“邑主直爽,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深知邑主一片赤诚,可现在要你率军衔咬西乌桓,敢还是不敢?”
“这个....燕公是否知晓?”谢防皱着眉头,问道。“兵戈之事,我并不能轻易做主。”
“田子既师兄早就向燕公进谏过,高彦,鲁季师兄附议,可皆被燕公以燕国地远为由驳回。“公输木琼答道。
“既然如此,恕防难从命。”谢防闻言,拱了拱手。“没有燕公手谕,我不能出兵。”
“邑主手中尚有亲兵三千...国有法,亲兵出境可不算违法。”公输木琼说道。“况且邑主手中尚有燕公赐下的白虎符,怎么会不能出兵呢?”
邑主听闻,双眉紧皱,双拳不禁捏紧...可随后便松了开来。
“我为燕臣...君上既然不愿意帮助天子和朝廷,我一个做属臣的如何作此僭越?”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燕公为天子之臣,邑主乃燕公之臣...那为何邑主又非天子之臣?邑主将燕臣周臣区分如此明白,居心何在?”公输木琼反驳道。
“天子卧榻,三年不亲朝政。百兴俱废,百业俱疲。就连巡狩和进贡宴也是三年没有举行,诸侯表面和和气气,里子早就相互攻讦,萌发野心,谁还尊王室?”谢防摇了摇头。
“可即算如此,难道燕公就要眼睁睁看着凉国踩在诸国头上率先封王?”
“封王?”谢防闻言,抬起头猛地睁大眼睛。“杨昌那厮果真是想要自己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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