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夜百翎的头很痛，顾锦行话语里的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
她或许相信谢半夏，纵使有了更多选择，也一时转不过弯儿来，钻了牛角尖，但她绝对不相信简诗初会对她生出别样的心思。
这怎么可能？
她们曾经是一生的宿敌，彼此憎恶，甚至大打出手，简诗初怎么可能喜欢她？
夜百翎努力搜索脑海里的记忆，没有发现任何简诗初喜欢她的证明。
哦不对，好像是有的。
固有认知的壁垒被掀开，夜百翎发现了很多以前不曾发现的东西。
好似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简诗初就一直在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凶宅综艺里，有好吃的食物，她会给她偷偷开小灶，面对未知的危险，她会挡在她的面前。一锅铲轰飞恶心的宋陷……
夜百翎想起了在青城的某个凌晨三点，她从电话里听过的软与糯，当她在人群里看到即将破碎的她，她对她遥遥地招手，嘴里的口型在说：“你来了。”
她把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她看着她一直在笑，轻声地说：“你只用了十二分钟就来了。”……
夜百翎还想起了某一天，她们从秦家出来，有人从后边抱住了她，声音颤抖地诉说：“我错了，我们讲和吧。”……
夜百翎又想起了在南部的山区，简诗初对她轻声蛊惑，“如果这一个百年你不喜欢山林，我们可以下一个百年再进来。”……
……
……
夜百翎想起了很多很多她曾经忽视的东西。
和简诗初在这个世界相处的点点滴滴，好似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她，简诗初对她生出了别样的情感。
夜百翎甚至想起了在去往桃李县的飞机上，简诗初那有意搭在她身上的腿，也想起了夜半之时，某人在床上扭来扭去，还趁她熟睡之时，做些更奇怪的举动。
她记得那一晚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简诗初在解她的衬衫扣子，床上还有红绳子和小皮鞭。
她当时气急败坏，现在想来，如果她当时不是想把她捆起来揍一顿，那两样东西又是干什么用的？
夜百翎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浏览器，搜索了红绳子和小皮鞭，里面的第一条是个某宝链接。
她顺着那个链接跳转到了某宝，却在看到具体介绍后，整颗心凉了半截。
她甚至在那家店铺里，发现了不是九块九三件的睡衣，而是九百九十九块三件的黑色丝织品牌睡衣。
难怪质量这么差，随便一碰就碎了。
特殊用品这几个大字，彻底把顾锦行话里的内容坐实。
夜百翎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顾锦行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一脸担忧地看着夜百翎，小心地询问道：
“你没事吧？”
夜百翎摇了摇头，喉咙有些发紧，“我没事。”
她只是想不明白简诗初为什么会喜欢她？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是来到这个位面？还是来到这个位面之前？
是在神界之时？还是在大陆？
夜百翎努力回忆着和简诗初所有相处的细节，好似在神界之时，她也不是毫无表现。
只是那个时候，因为姬容的礼物时常被她损坏，她们之间的矛盾异常尖锐，小小的细节也被潜藏在了针锋相对之下，被她下意识地忽略了……
再往前追溯，那些充满了别样情感的细节，好似在大陆时期也有。
她在天机门养伤的数日，也总能发现自己床头边上，莫名出现用来养伤的天材地宝。
后来她伤好离开天机门之时，又和简诗初动手了，那一次的简诗初格外不抗揍。
现在想来，她是因为寻找宝物受伤了吗？
夜百翎还在往前思考，简诗初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她的记忆回想到了更前面，无休止地询问自己，简诗初当年为什么要为她下跪，真的只是一时的怜悯，还是因为别样的情感。
她记得最初在秘境，即将离开秘境之时，简诗初曾一脸羞涩地问她，
“我们出去之后，你来天机门提亲好不好，我一定会说服我师父的，不会让他为难你的。”
她当时严词拒绝了。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她以为暴露了自己的性别就会让简诗初知难而退。
当时简诗初的表现，也始终让她以为简诗初深深地憎恨着她。
可她若真的恨她，又为什么会有那一跪？
或许那个时候，她依旧对她有着少女倾慕，并且接受了同一种性别的心动……
……
夜百翎越想越难受，根深在灵魂深处的愧疚一瞬间逆流而上，冲击着她身体里的每一处经脉。
喉咙里有些甜，被她强制压制了下去，可是更多的负面情绪腐蚀着她。
如果简诗初真的爱了她很多年，以万年为单位的数字，那她真的可以无视吗？
想不明白，夜百翎问了一个局外之人，
“顾锦行，我该怎么办？”
顾锦行听到这话脑子里浮现出了无数的问号，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怎么办？”
“简诗初。”
夜百翎看着A局的方向，眼中弥漫着无尽的痛苦，
“我和她相识数年，却从来不知道她喜欢了我这么久，现在知道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锦行打断了。
他没有回答夜百翎的问题，而是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那你喜欢她吗？”
夜百翎下意识地道：“她喜欢了我好多年，我……”
她愣了一下，好似明白了什么。
顾锦行坐在了夜百翎，好似真如一个亲弟弟一般，没有任何私心地开导着她，让她转出某个奇怪的逻辑。
“爱情本身就是一场贪婪的赌局，有沉没成本的风险，无论是时间、金钱还是精力。
如果赌赢了皆大欢喜，付出和收益成正比。
如果赌输了，没有任何道理要求庄家返还筹码。”
不是庄家按头下注，是赌局本身的吸引力，诱惑着赌徒不停地付出成本。
庄家不采取出老千的欺诈情况下，任何赌徒愿赌服输，都是天经地义。
“追求者有追求的权利，被追求的人有是否接受追求的权利，你不喜欢她是你的答案，没有必要为难自己。”
他能感觉到夜百翎对于刚才的两个女孩子没有别的心思，就如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对他也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
但他亦是个赌徒，也想试着赌一赌，哪怕是沉没成本，他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