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头也未回,说话中带着几分慵懒几分随意,“我虽没见过路笑天本人,但也听说后者的那把宝剑,剑柄的红宝石着实璀璨夺目,醉仙阁没人见过路笑天,不巧我和你却见了两次面,你就当是女人的直觉吧,有时候,真的准的让人不敢相信。”
说了等于没说!阿剑---哦不,路笑天索性将脸上的黑丝取下来,狐疑道:“你就不好奇我的模样?”
“反正你现在的模样也不一定就是你的真容。”凌依故作不在意,却从铜镜里面看到了身后的人。
模样乍看普通,除了白净几分,并无出彩的地方,可多看几眼,又觉得那柔和的五官散发出一种不可言说的吸引力。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本该是一朵晶莹雪白的莲,却透着诡异的血红。
这大概就是说的人的气质吧。凌依毫不掩饰的笑起来:“你虽然用了这一张脸,可还是掩饰不住你血腥的本质。”
“哈哈---”路笑天不怒反笑,他啧啧两声,最后道:“既然答应了你,我便暂时做你几日护卫。”
凌依也不强求,路笑天到底有多厉害她不知道,但从江湖传闻来看,肯定是很有本事的,这样的人,来去自由,她并不以为自己能左右他。
“在其位谋其职,多谢。”凌依做了个请的手势。
路笑天意味不明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纵身一跳,便从窗口跃了出去。
他刚走,织扇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郁闷的欲哭无泪:“大小姐,婢子有罪。”
凌依看她满头大汗的,知道肯定是被路笑天戏弄了,安慰道:“你在他面前还太嫩太小,不用在意,只是下次多留心就是了。”
织扇垂头丧气,“婢子知道了,以后一定防着他。”
路笑天离开凌依的房,直接出了兰阁,在凌府上空视察了一番,最后视线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满江燕神情一紧,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黑暗的掩映下,她悄无声息的挪动了位置,可不知为何,那双凌厉的眼睛就像长在她身上似的,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此人一定不简单!满江燕决定先不要露脸,正打算暗自离开,却觉迎面一股寒气袭来。
她心下大惊,迅速一跃,跳出黑暗,险险避开那一束寒光,人却暴露无遗。
路笑天眉梢扬了扬,“想不到是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将来必成大器。”
满江燕却知道他并非夸奖自己,心中警铃大作,这人武功高深莫测,若要交手,她恐怕撑不过十招,既然不能打,那就只能想办法先逃再说。
她打量四周,寻找最快的逃脱路线。
路笑天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摇头惋惜:“在我手里,还没有能够全身而退的,念在你年纪小,我便不以大欺小,留一疤给你做教训,这凌府,日后莫再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满江燕只能看到一道银光朝自己射过来,即便她用最快的速度想要躲过,可银光速度更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她胸前。
“噗---”刀刺入*的厚实声音,菱形飞刀就插在满江燕心口偏一毫的位置,再一点点,再过去一点点,她今日就必定会命丧此地。
满江燕顾不得疼,当机立断撤身。
路笑天也不去追,慢悠慢悠的往回走。
宫府文玉阁,宫云瑞正端着一方砚台,沉默不语,。屋内伺候的丫鬟都大气不敢出。
突然,一声轻微的声响传入耳边,宫云瑞淡淡的对屋内的人道:“你们都退下。”
“是。”
丫鬟们依言退下后,满江燕从窗口跳进屋,脚下却一个踉跄,震动了伤口,疼的咬牙切齿汗水涔涔。
宫云瑞眉头微微一蹙,“怎么回事?”
满江燕费力咽下一口血沫,颤抖着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宫云瑞跟前,胸前的飞刀虽然已经拔出,可鲜血却染了大半的衣衫。
她满脸愧疚之色:“公子,属下失职,被人发现还被重伤,属下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宫云瑞指尖敲打在桌上,一声盖过一声像重锤敲打在满江燕的心头。
即便是心口疼的厉害,她依旧不敢有半点表露,跪下道:“请公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会再去凌府。”
宫云瑞盯着凌依送他的一方端砚,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打伤你的人,是凌府的护卫?”
满江燕顿了顿,“属下不确定,属下在凌府蹲了大半月,若是凌府的人,为何一早不出来。”
“那就是她了-----”宫云瑞似笑非笑:“你明日不用去了,专心养伤,我可不希望我的人出事。”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外伤药递给满江燕,眼里满是关切。
满江燕表情隐含几分喜意,又迅速掩饰在冷艳之下,“属下多谢公子关心。”
“你先退下吧。”宫云瑞又将视线落在砚台上。
满江燕看在眼里,默默道了声是,退了下去。
端砚是凌依送他的,或者说,是凌依差她的那个叫织羽的丫头送过来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宫云瑞不相信凌依对自己没有半点心动,他是曲阳城有名的公子,哪个闺中女子不爱慕自己?!撇开他次子的身份不说,这曲阳城能与之媲美的,还真没几个。
其实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毕竟前世的凌依也确实拜倒在他的裤脚下,只不过有了深刻教训,这一世,凌依是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会有其他心思呢。
宫云瑞很想弄清楚凌依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若说之前他不同意宫承焰的计划,那么现在,他是真的跃跃欲试了。
自从兰氏寿辰上出了那件事后,他就没和凌依见过,本来是想暂避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他却想见一见她了。
宫云瑞打定主意第二日去凌府拜访,哪知他打扮的光鲜亮丽,还精心准备了礼物,去之后,却被告知兰氏和凌依去了白府。
他心中郁闷不已,不死心,坐在轿中,在凌府外门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回,这才失望的离开。
宫云瑞等在凌府外面的时候,满江燕一直看着他。
她从五岁就跟着宫云瑞,那时候,宫云瑞虽然只比她大两岁,却已经比同龄人更成熟更懂事,甚至那么小的他,已经知道长大后的自己想要什么。
从小到大,宫云瑞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十岁那年,在宫家的私塾上学,却被人嘲笑手臂上的一颗肉痣,当天宫云瑞回到家,二话不说,直接拿刀刮掉肉痣,哼都不哼一声。
第二日他照样上学,可嘲笑他的那个同学,竟然因为“不小心”撞上了马车而躺在床上,撞的头破血流,听人说,脸上留了疤,这辈子怕都好不全了。
满江燕跟了宫云瑞八年,他的一切她都了解,他的残忍,他的冷血无情,甚至他的伪善和虚情假意,她一清二楚。
可现在的宫云瑞,却让满江燕看不懂了。除了权势地位,满江燕从未见过他因为什么事而兴奋过,也从未见过他为了故意讨好某个女人而花心思。
这样的人,让满江燕觉得陌生,甚至比起他的无情冷血,更可怕。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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