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公主刚走不久,宫升担心会在路上遇到,特意选了辆普通马车,从侯府的后门出去,绕去前门,然后才去长寿街。
织扇脚步如飞的进屋,大喜道:“大小姐大小姐,侯爷来看您了。”
织羽正在纳过年穿的新鞋底,闻声不禁蹙眉道:“嚷嚷什么,侯爷与大小姐清清白白,何来探望一说。”
“哦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织扇拍了拍自己嘴,对凌依恭敬的福礼,轻声道:“大小姐,刚才前院儿来话,说是侯爷上门拜访老爷,老爷让人来问您去不去见客人。”
凌依笑了笑,“见,为何不见,既然他来,那定是有什么事要说。”
织扇也不禁笑道:“也对,侯爷每次来见大小姐,都必须有一件事儿,婢子都还以为,若是没事儿,他就不来见大小姐了。”
“行了,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去拿衣服。”织羽嗔怪一眼,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给凌依梳头。
织扇诶了一声,去柜子中拿衣服,千挑万选,最后拿出一件儿倩碧色的小棉袄。
“大小姐,穿这件儿可好?这颜色好看,显得活力些,虽然成熟稳重是好事,但大小姐也才这般年纪,少了些少女的调皮,这女儿家在男子面前,就该撒撒娇什么的,这人才惹人怜爱。”
织羽笑话她,“你若是见到宫升,也能在他面前撒娇?”
织扇顿了顿,眼珠子滴溜溜的四处转,就是不去看人:“他在我眼里,不是男子。”
“不是男子。莫非还是女儿了?”凌依打趣她:“原来你喜欢女儿家,这可是投错了胎,若是投身做男子该多好。”
”对对对,正是这个理儿。”织羽一面给凌依挽发,一面忙着附和。
织扇看了看二人,瘪嘴道:“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吧。我可是为了大小姐好,十个男子有九个都抵不住女儿家的撒娇。”
“那还有一个呢?”凌依好奇问道。
“还有一个当然是有龙阳之好。”织扇说完。三人皆笑作一团。
凌依伸手道:“把衣服给我换上吧。”
织扇煞有介事的屈膝福礼:“婢子遵命。大小姐要去见侯爷,婢子怎敢不将您打扮的美美的。”
等织羽给她梳完了头,织扇给她换上衣服。一切收拾好后,三人这才去前院客厅。
宫曦儒正与凌善道说的起劲儿,小丫头就禀“大小姐到了”。
凌依应声进屋,先给凌善道行了礼。然后才走到座位上坐下,正好与宫曦儒平视。两人相视一笑,平淡的如同古井的水一般。
凌善道继续道:“刚才长彦正说吴县的事,我便让人将你叫过来,你也听听。”
凌依微微颔首。
“正如刚才我说的。家父与宁国勾结,并且意图陷害凌府,我虽是宫家人。可一颗心却是向着理,知道这件事后。我便赶紧来告诉凌伯父和凌小姐。”
宫曦儒眼睛无意识的看着凌依,听到宫升的轻咳声,他犹豫了一瞬,嘴角微微弯起一个略显僵硬的弧度。
凌依疑惑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上,见宫曦儒依旧盯着自己笑的诡异,她侧头对织羽道:“我脸上可有东西?”
织羽先是一愣,小声道:“没有什么东西啊,怎么了?”
凌依眼里有着困惑,又看向宫曦儒,既然自己脸上没什么异物,那他这么怪异的盯着自己看是何意思?”
“侯爷可有话要说?”凌依问道。
宫曦儒眨了眨眼,轻咳两声,嘴角僵硬的弧度放下来,“虽说知道家父与宁国勾结,但苦于没有证据,我担心宁国公主看东窗事发,将怒火迁引到凌府。
皇上用人却心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还请凌小姐平日若是见到海宁公主,当与她保持距离。”
凌依哦了一声,回想起来上次在朗庭轩与海宁公主碰面,那时候后者似乎对她没那个闲心思多管。
不过现在嘛,若真如宫曦儒所说,海宁公主被拆穿,气急败坏之下,很可能一口咬定她是受凌善道的唆使,既然当事人都“承认”了,那不管是不是冤枉,庆隆帝一定会相信这件事是凌善道做的。
“侯爷的意思,是要找到确凿的证据。”凌依道。
宫曦儒点了点头,趁着喝茶的间隙,回头狠狠瞪了宫升一眼,可后者的一双眼睛,却直溜溜的放在对面织扇身上。
凌善道对眼前这两个小年轻人很是欢喜,其实在凌依来之前,宫曦儒该说的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他心思一转,便笑着起身道:“你们两个年轻人要说话,我老人家在这里呆着也不合适,浮生啊,腊梅不是开了吗,你带侯爷四处转转去。”
这么明显的话,谁听不出来,宫曦儒脸色不用刻意就有了笑意。
凌依默默的看了凌善道一眼,心中忍不住腹诽,这还是她亲爹吗,怎么好似巴不得她与人传出‘佳话’似的。
凌善道也不给两个年轻人拒绝的机会,当即就起身往外走,顺便对凌依强调道:“记得带长彦四处看看。”
“知道了。”凌依福礼。
等凌善道走了之后,她才做了个请,“侯爷请吧。”
两人各自带着随从出了前厅,既说是要赏梅,凌依便带着宫曦儒去花园。
凌善道满脸笑容的看着两人离开,眼里有着一眼就能让人明白的意思。
凌常笑道:“老爷这是存心想要促成好事啊。”
凌善道叹了口气,“我有什么办法,浮生是我的孩子,我怎不知她对谁有意,存锦虽然好,可他与浮生性格不合,将来浮生必定会一生苦闷。
倒是长彦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虽说他爹----但这孩子秉性极好,人也好,也懂事,还孝顺。”
凌常错愕了一瞬,这莫非就是老丈人看女婿的眼神儿?
凌府长廊内,凌依与宫曦儒走在前面,织羽姐妹和宫升则落后十步的距离。
织扇悄咪咪的好奇道:“姐姐你说,大小姐和侯爷在说什么呢?我看他们两男才女貌天造地设,连老爷都有心想促成这件好事儿呢。”
宫升有意跟她过不去,反驳道:“这可未必,你们大小姐心气儿高着呢,说不定侯爷不入眼,这八字还没一撇,着什么急。”
织扇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说你傻那都是奉承你,我们大小姐心气儿高?你何时见过我们大小姐对人这么亲近过。
没眼力的家伙,也不知你在侯爷面前是如何混了这么久的,看来侯爷一定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对你这种恶奴也能容忍到现在。”
宫升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表情苦不堪言,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你是故意要与我作对是不是。”
“不是---”织扇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我是存心要与你过不去。”
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服输,谁也不让谁。
织羽在一旁听的直乐,“你们两人就跟冤家似的,在一处不互相挤兑几句就不舒坦。”
织扇脸上微微一红,将脸别开道:“我才没有呢,是有人硬要找茬,我是那吃亏的人?他既然要说,我能忍着?”
宫升苦着一张脸道:“是是是,姑奶奶你不能忍,我忍着行不,以后啊,我见着你,都不敢说话,再说一句,只怕你连我祖上十辈儿的脸都要骂尽了。”
“你还敢说。”织扇握着拳头作势要打。
身后三人闹的好不热闹,前面两人却安静得很。凌依走在宫曦儒的旁边,轻声道:“多谢你了。”
“谢我做什么?”宫曦儒侧头问道。
“你在吴县帮了凌府,不谢你谢谁。”
宫曦儒转过头看着前面的路,“你若要谢,便答应我一件事。”
凌依有些惊讶,偏头看着他道:“我还以为侯爷要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无需放在心上这种话,侯爷倒是坦诚。”
宫曦儒嘴角微扬,“那些都是客气话,我无需与你客气,你也不必与我客气。”
凌依笑:“那好,侯爷有什么要求便说吧,我若力所能及,便不会推辞。”
宫曦儒忽然停下来,静静地望着凌依,“我只需要你------等一等。”
“等一等?要我等什么?”凌依对这没头没尾的话很不解。
“等我,你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要求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多做考虑,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还有更适合你的人,也许你只是没有看到,也许,你只需要用心看一看,就能发现别人的好。”
凌依恍然的点了点头,忽然道:“到了。”
不比别处冬季的萧瑟,此院中,一棵棵傲骨的梅树,枝头开满了嫩黄的小花,看上去充满了活力。
两人站在一处,宫升才恍觉道:“今日两位主子可真是心有灵犀,都穿了同一色的衣服。”
织扇嘿嘿直笑,语气中有几分得意:“大小姐的衣服可是我选的。”
“那侯爷的衣服还是我给挑的呐。”宫升不服气的道。
织羽无奈的摇头,索性让开一些,让这对冤家自个儿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