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施施然坐下,眼观鼻观心的大方喝茶,她能看得出来,季老是个急性子,要不了多久就会耐不住说话的。
果然,季老本想等着凌依问话,可后者偏偏镇定不问,他忍不住,只能严肃的沉声道:“我这人大家都知道,虽说第一次见面也不该跟你这个小辈说太重的话,不过我若是没有理由,也不会乱说。
今日找你来,是有两件事要问你------”他故意停顿了片刻,想等着看凌依的惶惶不安。
不过看到凌依微笑的表情后,季老立马打消了念头,他知道要等凌依自己追问恐怕是不行了,这小丫头,别看年纪不大,可却十分稳得住,这点倒是让人喜欢。
“本来你与长彦成了亲,我不该多问这些话,不过我这心中,一直有一个疙瘩解不开,去年过年那段时间,你可与文玉有所往来?”季老目光如炬的盯着凌依,不放过后者脸上任何一点表情,只要凌依稍有迟疑,他立刻就能分辨出来。
凌依想也未想的道:“与侯爷倒是有往来,不过我向来与二弟都没什么联系,话也没多说过几句,季老为何这样问?”
季老狐疑的看着她,心里思忖是否要将去年的事说出来,一旦说出来,那就意味着不可挽回,若真的被自己发现什么了,那这还得了,他也是为了怕惹出大的麻烦,才故意拖延这么长时间才找凌依谈话的。
本来经过去年他无意间发生的那件事,季老是不会同意凌依嫁给宫曦儒的。廖家那孩子他就很喜欢,再无半点儿污名,哪儿像凌依,满大街的人都知道她的大名。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竟然送错了门,为了这件事,季老怄气了许久。
他思忖片刻,又沉声问道:“你这话可有半点儿假话?你要知道我心中既然在问,肯定是有依据的,去年过年的时候,你再好好想想。”
凌依笑摇了摇头:“再怎么想也没有。季老若是心中有什么疑惑。不如说出来,若是闷在心里,事实可不一定就是您心中想的那般。”
季老轻哼了一声:“我早听说你这张嘴厉害得很。怎么,在我一个老头子面前还要犟嘴?你是欺负我老头子不会说话还是说话不利索?以为老头子我笨呐?
去年过年,我亲眼看到文玉接了一个女子回去,那天晚上那女子在文玉的屋里睡了一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不说成何体统。关键是那女子竟还是------”
季老羞愤的看着凌依,似乎眼前的不是一个端庄大方的侯夫人,而是一个卖弄的青楼女子。
凌依笑容愈甚,“季老当真那么肯定是‘亲眼所见’?确定是我没错?想我堂堂凌府嫡小姐。受到的教育皆是女戒女德,季老就如此看低我凌府,觉得凌家教出来的女儿就是那般不知廉耻?
再说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在二弟的屋里睡了一晚上,季老又是如何知道的?季老。我尊您为长辈,可并不代表我就能容忍您的如此污蔑,此话若是传了出去,您是当真要逼死我不成?”
季老表情明显一凝,半响无语,凌依说的有两点没错儿,一来他并非真的亲眼所见,只是根据那些蛛丝马迹让自己的随从查到的。
二来凌府确实不比一般的豪门世家,世代口碑都极好,生在这样家庭的孩子,至少在德行上是不会有什么过错的。
凌依看他表情就知道季老一定没有万分肯定了,其实被宫云瑞劫到宫府,她也考虑过这种情况,若是被人发现或者暴露什么的,既然有考虑,自然是有解决的办法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确与侯爷见过面,另外,季老若是能急着具体的日子,不妨去问一问,看当日晚上,二弟可有在自己屋里睡。”
宫云瑞也许尚还有半点良知,那天晚上竟没在屋里睡,这种事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到,问问身边的小厮或者丫鬟都行,只要宫云瑞没在屋里,那就根本没必要再追究了。
季老大声出了几口气,像是有些不甘似的,哼道:“既然你肯定说没有,那我也不在这件事上追究了。”心中却觉得不甘心,他分明觉得那件事并不简单,可偏偏那天晚上宫云瑞确实没在屋里睡,季老早就让人打听到了。
“多谢季老信我。”凌依笑道。
季老清咳两声,又问道:“你嫁给长彦也快半年了,长彦是我宫家的独苗,你既是宫家的长媳,替宫家开枝散叶就是分内之事,半年时间却未听到半点儿好消息,你可要上点儿心。”
这才是重点了,这些老家伙,就算不说,凌依也猜到他们心里想的什么,自己嫁入宫家确实快半年了,若是情况好呢,说不定这时候已经怀孕了。
不过生孩子这种事,哪儿是你想要就能要的,一切都要看机缘,胡氏也曾多次去观音庙替自己求过,可这好消息就是不来,她难道还能像女娲一样捏一个不成?!
凌依微微垂下眼睑,“我记住季老的话了,若是能为侯爷生儿育女,是我荣幸,如果老天眷顾,这孩子自然会有的,季老也放宽心,孩子是急不来的。”
季老却蹙眉道:“莫非是身体上的原因?你可也知道我们几个老东西年纪大了,还能再活几年都是未知,这其中的原因你不知道,也别多问,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总之这孩子必须尽快生下来,待会儿你回去,带个老妈妈回去,她是个老医手,专门对付那些久而不孕的病症,我希望能尽快有好消息,如此我四人也就能放宽心了。”
凌依有种抬手扶额的冲动,不过面上忍了,笑了笑道:“若是当真是身子的问题,我便去笑仁堂看就是了,实在不用再带人回去了。”
开玩笑,若是真的带个人回去,那不是府上的什么事儿都被这几个老家伙知道了,且不说还得时常被监督着吃药调理身体,整日被人盯着睡觉也不踏实啊。
笑仁堂的医术季老倒也认可,再加上本来就是凌家的家业,便也没在这件事上多坚持,只是再三劝凌依一定要早些调理好身子早些怀孕,似乎宫家的未来真的是系在这个未来孩子身上似的。
凌依认认真真听完叮嘱,又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铭记于心,然后才告别季老回去。
织扇话本就多,回去的路上就笑的没停:“夫人,婢子这还是头一遭见到您被逼成这样儿,季老也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还管年轻人的事儿干什么,说的好似您不生孩子,宫家就没后了似的。
婢子就是好奇,是否海宁公主嫁给二爷,也是被这样逼着生孩子。”
她本是随便说说,凌依却听的出神,半响没说话。
“夫人-------夫人?”织扇在她眼前晃了晃,“夫人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凌依无意识的点着头,脑子里却在想着刚才季老的一句话,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