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后,范蠡出了彩云小店,他把斗篷拉低,遮去大半个脸,顺着大街前行,顺利地出了姑苏城。
面前的视野开阔。田野中新种上的小麦还没有遮住地皮。进入农闲季节,田野里没有一个人干活。路上的行人也很稀少。大路穿过一片小树林,路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东张西望。
男人一见范蠡走来,,迎上来说:“大人来了?”
范蠡一见,脸上露出微笑:“妹子装的还挺像哦。”
原来这人正是彩云化装的。
范蠡说,一男一女在路上结伴行走,挺扎眼的,他叫彩云换上一套司马辙的衣服,把发型改一下,就变成一个男人的样子了。
范蠡说:“你的门我已经锁好了,这钥匙给你。”
彩云接过钥匙说:“从这里向东大约要走三十里。才能到达我们的新家。”
范蠡说:“我要找到你的新家,因为我以后说不定还要去。必须先熟悉那个地方。”
彩云说:“大人随时可以去。我对司马说好了,将来越国复国成功了,我们干脆搬到越国去住,那样也许还能见到大人。”
范蠡说:“最危险的就是这段时间。等到复国成功了,吴国就没有了,在哪里住都是一样的。”。他没有告诉彩云,等到那一天,他范蠡就会急流勇退,跳出红尘之外,他们再要相见,就很困难了。
这话无疑会让彩云觉得失望。他知道彩云心里对他的那份情义。但彩云毕竟和司马辙过得和和美美。他一旦事情结束,就应该远远离开,让他们安心过日子。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后面响起马蹄声,范蠡说:“夫英送马来给我们了。我们可以骑马走了。”
后面的马追上来,在身边停下来,夫英跳下马来,说:“上将军,属下遵命把马给你送来了。”
范蠡接过缰绳,说:“夫英将军,你派人回会稽,通报君王,吴国小麦没出苗的风波已经过去了。另外,告诉君王,范蠡这边事情完了之后,直接就去北方了。国内做好打仗的准备。”
夫英说:“属下遵命。”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布袋,交个范蠡,这里头是一些银角子,大人路上盘缠。”
范蠡接过来,藏起。说:“夫英将军请回吧。”
“是!”夫英躬身一礼,“大人一路保重。”
范蠡回头看着夫英胖胖的身影,说:“这个夫英对越王是忠心耿耿啊。”
大凡做间谍工作的人,忠诚是第一要素。夫英潜伏在姑苏二十年,为复国做出很大贡献。
范蠡说:“妹子,我们上马走吧。”
彩云脸红了,说:“大人,我从来没骑过马呀,我不会骑马。”
范蠡说:“没事,我们就是骑马赶路,又不是打仗。来,我抱你上去。”
这时,路上一个行人没有。范蠡从后面抱着彩云,轻轻放到马背上。然后自己上了马背,坐在彩云后面,拍拍马背,那马便嘚嘚走动起来。
第一次骑马,彩云紧张的要死,那马走动,身体自然就会晃动。彩云不时发出低低尖叫。范蠡一手提缰绳,一手拦腰抱住彩云,说:“妹子别紧张,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一看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让范蠡抱着骑马,彩云连脖子都红了。她两手抱着范蠡健硕的胳膊,感到心就要跳出胸口了。呼吸也不免急促起来。
彩云的头发蹭着范蠡的脸,散发出好闻的发香,低头一看,彩云的衣领里是雪白的脖颈,手臂上上也清晰地感到彩云腹部的柔软。不由心旌激荡。
战马缓缓前行,深秋的风掠过田野,迎面吹来,让人感到清凉。身边的这个女人,也许是出于对自己国家的忠诚,也许是出于对范蠡的爱恋,顺从地听范蠡安排她的生活。范蠡心中生出几分感动。复国之后,一定要给她一个好的结局。
彩云在范蠡那男人的气息熏陶下,似乎喝醉一样,晕晕乎乎,她回转脸,看着几寸远的范蠡的脸,说:“大人,我有个愿望能说吗?”
范蠡说:“妹子,你的要求我都答应。”
彩云颤颤地说:“我能不能叫你哥?”
范蠡把面颊靠在彩云的发髻上,说:“我不是一直叫你妹子吗?你以后就叫我哥好了。”
“哥......”
“妹子......”
彩云迷迷糊糊地倚在范蠡怀中,她真想这段旅途没有尽头,就这样在范蠡怀中一直走下去。
但是,那马虽然背着两个人,还是比人走快多了。三十多里路,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松云浦是一个不大的小镇子。彩云说:“我的房子在镇子外面。”
二人走过镇上唯一的一条街道,来到镇子外面,再穿过一片树林,便看到一个不大的山包。山包的南面有一座孤零零的农家小院,这就是彩云的新家了。
范蠡跳下马来,把彩云抱下来。彩云整理一下衣服,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凌乱的心情,便上前敲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来了,来了。”
大门开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看着外面两人一马,微微吃惊:“请问——”
彩云说:“阿爹,这是范蠡大人。”
老头说:“原来是大人驾临,老司马给你磕头。”说着就要跪下。
范蠡连忙扶住:“老人家别啊,范蠡是晚辈,不敢受此大礼。”
老司马说:“大人是我家的恩人啊。快请进吧。”
彩云对着院子喊:“阿进呢?快出来拜见大人。”
从屋里跑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口中喊着阿妈,跑来抱住彩云亲热的不得了。这大概就是彩云的儿子司马进了。
当年彩云被夫英从越国召过来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眼睛一花,儿子都成大人了。人世如苍狗,时光如过隙。范蠡心中感叹不已。
彩云说:“这就是你的范蠡阿伯,快磕头。”
司马进跪下就磕头:“阿伯好!”
范蠡一把拉起司马进,哈哈笑道:“乖侄子,都这么大了。十几岁了?”。
司马进羞涩道:“回阿伯,我十五岁了。”
正说着,突然范蠡眉头一皱,“嚓”地抽出宝剑,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