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和田姒,出了客栈,行走在大街上。时已定更,毕竟是乡下,街道两边的店铺早早就关门了。不见一星灯火。街道上阒无人迹。
田姒贴着范蠡行走,凸起处在范蠡身上磨蹭着。这是一个大胆的女孩,竟然主动挑逗,公然求欢。二人走着,不时站下来,温存一番。
此处人烟稠密,形成一个大一点的集镇,竟然有两家旅馆。范蠡投住的那家小一点,这家大一点的就被相国夫人入住了。
他们人多,除了恒赢夫人和田姒,还有一班当兵的。都是夜晚了。门口还挂着两盏风灯招徕顾客。
田姒带领范蠡穿过宽大的店堂,走过一道月亮门,来到后院,只见一个房间里灯火明亮,田姒推开门,说:“夫人,范蠡先生来访。先生请进!”
范蠡来到屋里,一家贵妇人盛装迎接,深深一个万福,声音娇娇嫩嫩,说:“先生不嫌鄙陋,屈尊到访,妾恒赢不胜惶恐。”
范蠡躬身俯首,长长一揖,说道:“幸蒙夫人垂顾。范蠡何幸如之。”
再一看,屋里已经摆好一桌酒席,一桌子珍馐菜肴。散发着香味,恒赢说:“妾略备水酒,与先生做彻夜谈,以消此长夜。先生请入席。”
大家客气几句,便入席坐下。田姒为范蠡和夫人斟上酒,侍立一边。范蠡说:“这里人不多,姑娘也请坐席吧。”
田姒红着脸说:“先生和夫人对坐即可,田姒理应在一边侍奉,不能乱了规矩。”
恒赢笑道:“田姒,恒赢视你为闺中密友,无话不谈,何时把你当丫头了?先生让座,你就坐下吧。”
店里没有大户人家或者宫廷里专门待客用的矮矮的案桌,只有高一点的方桌,喝酒吃饭只能坐凳子。田姒谢坐,然后坐下。
范蠡抬头看恒赢夫人,不到三十岁年纪,柳眉凤眼,唇红齿白,面皮娇嫩,吹弹可破,顾盼之间,春光流泻。不由赞叹,好一个漂亮女人。
恒赢面色一阵阵潮红,端起精致的白玉杯敬酒。这杯子当是夫人自备,乡下店家绝无此物。恒赢说:“恒赢携田姒省亲归来,路上有幸目睹先生独行,心中仰慕不已,不能安寝,故恭请先生屈尊前来一叙。还请先生勿笑。”说罢目光流转,似欲言说话外之意。
范蠡也端起杯子,恭迎地说道:“范蠡孤身苦旅。能在陌生地方得遇知音,也是前世缘定。漫漫长夜,得与美人小酌叙话,真乃人生快事。请饮此杯!”又对田姒说:“请姑娘同饮。”
三人举杯,轻轻碰了酒杯,然后仰面喝下杯酒。放下酒杯,恒赢和田姒,便争着朝范蠡面前夹菜。范蠡连声说谢谢。
田姒起身斟酒。
恒赢轻轻笑道:“这荒村野店,村酒如茶,十分寡淡,实在没有好酒招待先生。”
范蠡说:“爱慕夫人如花颜面,足以醉人,不须村酒也足自醉也。”
恒赢掩口而笑:“先生口吐蜜糖,让人心中甜蜜。得遇先生一叙,幸也!”
范蠡说:“尝闻秀色可餐。只看夫人芳颜,范蠡便已经摇摇欲坠,何须酒乎?”
恒赢咯咯轻笑,花枝乱颤。笑道:“先生真会夸人,妾身不自持也。”
田姒说:“先生和夫人不要这样拽来拽去,耽搁了喝酒。请再饮一杯。”
于是三人举杯,仰面喝干。范蠡夹起一块肉,放在恒赢面前,又夹起一块肉放在田姒面前。说:“两位美人,范蠡这肉鲜美,请尝尝。”
这话模棱两可,话里暗含他意,恒赢脸唰地红了,田姒则捂着嘴巴,吃吃低笑说:“先生之肉合当夫人享用,田姒何许人耶?敢和夫人争食?”
恒赢嗔道:“烂蹄子没个正经,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自己也笑了。转向范蠡说:“先生看田姒可像个丫头?都是被我惯坏了。”
范蠡笑道:“夫人亲抚下人,乃上上品德,闺中有此密友,可以消除心中块垒,也是人生幸事。”
田姒说:“妾身世飘摇,备尝艰辛,得到夫人体恤,常思感恩。偶然语出轻浪,也是为了博得夫人一笑。田姒哪里是不知轻重之人?刚才话语不检,当自罚一杯。”说罢喝完杯中之酒。复又斟上。
恒赢笑道:“这个小蹄子,说句笑话儿还当真呢。好吧,我也自罚一杯。”说着端起酒杯就要喝酒。
范蠡说:“夫人且慢。事情由我而起,我应该罚酒。我和夫人同饮一杯。”
田姒鼓掌笑道:“要得,要得,先生和夫人应该同醉才好。”
恒赢说:“这蹄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且让她疯去,我们喝酒!”
二人举杯,玉杯相碰,清脆一响,仰面而尽。
三个人,慢慢喝着聊着,说些笑话,不觉夜色深沉。范蠡忽然觉得腿上有东西触碰,低头一看,只见一只脱了袜子的脚伸过来,在他大腿上磨蹭。看那脚伸来的方向,应该的田姒的脚。
这丫头,真是个贼大胆,当着主人的面,竟然做弊。看向田姒,正看着范蠡偷笑,那脸红得如火焰。
再看恒赢,两眼迷离,醉意弥漫,呆呆地看着范蠡傻笑。
范蠡心中一热,这事不能说破,一手便放到桌下,捉住那只脚,轻轻抓绕。然后用腿夹住,有一物刺碰脚心。
田姒眼睛睁大了,似有惊恐之意。桌下,那只脚想要缩回,但被范蠡夹住不得动
田姒看着范蠡,眼中露出哀求神色,似乎是说:“先生,放了我吧。”
范蠡只当做不知其意,端起酒杯,对恒赢说:“夫人,范蠡借花献福,敬你一杯。”
恒赢迷迷糊糊地说:“恒赢醉了,但先生敬酒不能不饮。”端起酒来,一饮而尽。说:“先生,肉呢?我要吃肉!”
田姒说:“我要斟酒了。”意思是,先生放开,让我站起来斟酒。
恒赢有点醉了,指着田姒说:“我把你个小蹄子,欺负我喝醉了不是?竟然敢当着我的面玩鬼!”
范蠡放开那只脚。此时心中忽然生出一个疑问,这主仆二人不像是有教养的大户人家内眷。那些深闺女子,虽然也会内心闷骚,但也不至于这样轻浪吧?那么,她们又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