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水云天的长恒是满心悲愤，身处寂月宫密牢之中的容昊也是悔恨交织、伤心欲绝的。
无他，怼人小能手熙禾又浅浅的发挥了一下而已。
“容昊仙君，不，海市主，也不知海市主当年在屠戮息兰一族血脉之时有没有过心怀愧疚、午夜难眠？”
听到这一句，本还一直装死的容昊突然抽动了一下身体，但随即又是一阵平静，紧闭着双眼，似乎要做无声的抗争。
容昊估计自己失手被捉一定会经历这样的过程，但也没料到心底最大的秘密之一会被如此轻易的拨开。
毕竟，三万年里从未有人将息兰一族的灭族凶手和海市主乃至容昊仙君联系在一起过。
“让我猜猜，能做赤地女子徒弟的人必定品行高洁、心智坚韧，但这样的一位仙君竟然还会造下这无边的杀孽，想必是太岁蛊惑你说他可以让赤地女子复活吧！”
说到赤地女子，原本还打算拒不交代的容昊猛地睁开了眼睛，那眼中的锐利刀子一片片割到熙禾身上，显然，熙禾说的都对。。
而这容昊的愤怒一瞪不仅令熙禾半点不惧，并且还想笑~~
毕竟，此时的容昊不仅没了仙君时的清新俊逸也没了海市主的霸气侧漏，而是仿若凡间乞丐一般的衣衫褴褛、形容憔悴。
被琉璃净火燃烧后所剩的布料所剩无几，若不是守卫的魔将担心他污了熙禾的眼而拿出了个布料给他盖上，现在的容昊基本就是裸奔状态。
况且被烧得黑漆漆的身体看不出半点本来面目，若不是这几日容昊一直在暗暗给自己治伤，恐怕还是个鲜血淋漓的模样。
所以，别说威慑力，就算是凡间有模有样的乞丐，都比容昊现在看着有气势。
“但是，你又知不知道，原本赤地女子就是可以复活的。为护佑苍生而死的她留有一线生机，所以才会有一缕残魂被投转到云梦泽，只待历劫结束，就可以回归水云天。”
熙禾不知道太岁是如何蛊惑容昊的，但总归是将自己知道的信息拿出来骗过了他。
从远古存活下来的凶神自是有自己的见识可以猜到天道给赤地女子留有一线。
就算没有也没关系，反正只要容昊接受蛊惑动了杀心，那就已经落入了陷阱。
到时已经屠戮息兰一族的容昊就算发现复生无望又敢揭露自己放出了凶神太岁吗？
只要到时候太岁给他画一个大饼保证想办法复生赤地女子，容昊都得心甘情愿的继续助纣为虐。
“胡说，师父当年已经魂飞魄散，若不是我养护她的一缕残魂，这世间早就没有了赤地女子！”
没有了刚才的嘴硬和淡然，此时的容昊眼睛猩红、神色癫狂，聪明如他自然可以听出熙禾的言外之意，但不能承认，不然，这三万年来自己如献舍一般的自苦就会变成笑话。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若不是天道仁慈留了赤地女子一魂，你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她？当年赤地女子留有一魄，原本的命理应是经历七情八苦后就可以回归水云天，但是一切都被你和太岁毁了。”
说到底，太岁被毁了肉身封印这么多年，实力早就大不如前，再加上息山神女一代代的献祭净化，恐怕若不是有容昊这三万年的养护早就灰飞烟灭，哪里还谈使用逆天之力复活赤地女子。
恐怕这都是太岁的算计，若成，有了容昊这颗尽心尽力的马前卒，若不成，他也没有损失，继续硬扛呗。
熙禾这番话打破了容昊一直以来的美梦，他想到当年一直在云梦泽寻找的自己，想到这些年受了人间苦楚的师父。
更想到了若没有自己，早就重新位列仙班的赤地女子，一股鲜血自口鼻奔涌而出，这回，他再没了直面真相的勇气。
“你一直觉得赤地女子的转世复活乃是逆天之举，为了让她平安转生所以帮助太岁炼制祟气，但你却不知道，因为你的祟气，赤地女子上古战神的神魂已经被祟气侵蚀，只待时间一长，她就会失去理智，沦为太岁的爪牙。”
“而且因为祟气，你沾染的因果也转出了一部分给了你师父，所以，她才会世世受苦、受尽凌辱。”
熙禾有些唏嘘，那可是远古战神、威震一方的赤地女子，就因为容昊而落得个世世惨死、皆被心爱之人背叛的下场，受人折辱、满世凄惨。
这是连熙禾阅尽沧桑后都不得不感叹的可怜遭遇，而眼睁睁看着自己昔日备受三界尊敬的师傅受此大辱，容昊的黑化也并不难理解。
只是，可以理解是可以理解，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也是太岁聪明，容昊炼制祟气与赤地女子共担因果，而他白得了祟气还不染因果。
熙禾可以怜惜受此苦难的赤地女子，却不能为受害者们可怜容昊这个妄造无边杀孽的幕后黑手。
所以，面对面前痛苦哀嚎的容昊，熙禾没有一点动容，反而嘴中的话还是像刀子一样扎在容昊的心里。
疼吗？疼就对了！
那些被你投入化魂鼎、灵魂也不得安息，日日在忘川哀嚎的无辜者也是这么疼的······
“如今能救赤地女子的只有我，能从东方青苍手里救下赤地女子的也只有我，我希望你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说完，熙禾不等容昊回应就立刻转身离开，她并没有欣赏他人痛苦欲绝之下狼狈模样的变态心理，还是等容昊冷静下来再说其他。
这世间除了她没有任何人能救赤地女子，熙禾并没有骗容昊，而容昊也知道，能手握琉璃火的大能绝对不简单。
回到寂月宫东方青苍的寝殿，就看到这厮还在手不释卷的看典籍，也不知看出什么来了，而且这家伙这么勤奋好学的吗？
“东方青苍，我刚刚去见了容昊······”
熙禾小嘴叭叭不住的说着，从自己发现异常到猜测全都说了个遍，关于刚才容昊的反应倒是没有说太多，只是由他来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熙禾知道，东方青苍对于水云天已是积怨颇深，当年之事也非一言二语就可以说清。
只是，在凶神太岁面前，还是应该放下踏平水云天之心，毕竟，聪明人都不想当一只螳螂，让太岁捡漏成了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