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下一秒那少年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柔和之色,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唇角都是微微上扬的。
“见,见过大师兄……”
小朱雀怯怯地朝着小冷无心躬身行了一礼拜了可谁知才刚抬起头,便看到对方噗嗤轻笑出了声。
“你很怕我吗?放心好了,我从来都不会欺负女孩子的。更不允许同门的师弟们欺负女孩子。”
冷无心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朱雀的肩膀,原本他是想以此能够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让对方不再那么紧张的,可谁知在碰到这小丫头肩膀的那一瞬间,他却还是明显感觉到对方微微地战栗了一下。
对此冷无心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淡淡一笑,随后便撂下一句有事‘可以找我帮忙’便潇洒地走了。
从那过后,同门之谊由此开始了,小朱雀多了个能处处护着自己的大师兄,而冷无心身边也多了个小不点跟屁虫小师妹。
时光匆匆过去,转眼间,那半大的黄毛丫头长成了明媚的少女,小少年也变成了更加不苟言笑的模样。
也只有对着朱雀的时候,冷无心才会多出几分人情味来。
甚至还有人开玩笑,他们隐卫门会不会因为这二人,就此传出一段同门变夫妻的佳话来。
不过这些玩笑二人也都只是一笑了之。
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这么多年相伴与扶持的情谊,已经不能用单纯的男女之间的情爱来诠释了。
蓦然说起这些尘封往事,朱雀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分柔和与怀念。
李常安也听得深有感触,心底甚至生出了些许的共鸣。
或许她是最能明白朱雀口中所说的这种人情感的人吧。
因为在彼时,自己又何尝不是也有一个这样胜似亲人的同伴呢?
只可惜这世间曾经最真挚的两段感情,最终的结局却都是事与愿违。
不过还好,李常安觉得自己起码比朱雀要幸运的多。
虽然同样是遗憾,但是好在自己对于那段感情的记忆全都是美好的,没有仇恨与背叛,更没有经年重逢后发现与对方已是天涯陌路人的悲哀。
唯一的遗憾,便是自己与那人此生或许都不可能再见了吧。
想到这,李常安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胸口忽然觉得有些发闷。
那一瞬间,她甚至都希望自己能抹去这段回忆,只因为太过美好的东西让人宁愿舍弃都不愿意留有遗憾。
“那后来呢?”
就在这时,苍云忽然开口道。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再也不见了刚刚的波澜,细细品味一番,似乎还能听出他语气中带着的淡淡伤感。
“后来……不复存在了。”
朱雀勉强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可眼圈却先一步红了。
朱雀和冷无心的故事早就结束了。
而且结束的支离破碎。
那个时候,少年的心性随着时间变得越发轻狂。
他喜欢研究一切新奇的东西,更是对其中有自己别出心裁的独到见解,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些作为隐卫门弟子不允许涉猎的方面。
门中的前辈们甚至包括他们的门主师父都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诫过那少年,一定要将自己难得的聪明才智放到研究正道上去。
只是那少年虽然嘴上答应了,背地里却还是偷偷的我行我素。
作为同门中关系最好的师妹,朱雀也曾无数次的劝过自己的师兄不要再整日沉迷于这些让师父他们都不待见的东西里面了。
可是每一次那少年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只是随便玩玩而已,还保证说自己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更何况,这些秘密除了自己以外,也就只有他最信任的小师妹才知道了。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那一天,是朱雀的记忆里,除了幼时经历的灾祸之外最黑暗的时候。
或许那一天对于冷无心来说也是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
隐卫门的门主白天才亲手抓到冷无心豢养的小蛊虫又因此将其责罚了一通,之后当晚便在练功调息的时候暴毙身亡。
门中长老最终找出了门主的死因——他们在尸体中发现了正在疯狂啃食死者督脉的蛊虫。
这下子,所有的嫌疑便都一股脑地指向了冷无心。
谁人不知,这位叛逆的隐卫门大弟子,整日痴迷于巫蛊用毒制毒等各种歪门邪术。
谁人又不知,正因为此事他还时常会被师父以及众位门中前辈门训斥甚至责罚。
“大长老师父死得好惨啊!这冷无心真是丧尽天良,他今日敢为了这种事情对师父痛下杀手,保不齐对诸位前辈门也起了同样的心思啊……”
为首痛哭流涕的那人,正是从小便与冷无心不睦的隐卫门二弟子方不正。
此话一出,门中诸位长老纷纷如临大敌,甚至都没注意到那方不正在说刚刚那番话时,眼泪鼻涕虽然流得凶猛,但是眼中却闪着得意的精光。
那个时候,只有冷无心自己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冤枉,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当时除了朱雀以外,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敢为他求情。
冷无心矢口否认是自己对师父下的毒手。
可他的辩解实在是太苍白了,不仅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而且还有一个不停地在煽风点火的方不正。
最终的处理结果可想而知。
在门中众位前辈的一致商讨之下,冷无心直接被废去了所有的修为,然后逐出了师门。
在那之前,朱雀哭着求他向长老们低头认错,就算没有做过,也可以暂时先服个软求的一个宽恕。
“总有一天,真相一定会查出来的啊!师兄……”
朱雀已然泣不成声。
“不需要了,他们既然已经认定了是我,就算真相证明我是清白的又如何?在他们心里,是否又会觉得这真相也是我为了洗清罪责而故意为之?”
冷无心的脸上,此时也只剩下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凉薄。
片刻过后他又道:“师父与我有大恩,如今他老人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是我身为大弟子不可推卸的责任。今日,便全当是我冷无心跟着他一起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