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萧阁主知道绍兴城是守不住了,所以才想劝你离去,说到底,他是真心将你当成朋友了。”谷幽兰揣测道。
叶飞笑了笑,“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守城吧。方才县令临走前向我透了底,说是城中的屯粮,最多也只能支撑十天半个月。若是这半个月内,朝廷未能将叛军镇压,只怕将撑不住了。”
“这才是夫君你真正忧心的事吧?”谷幽兰道。
叶飞点头,“自从杭州失守之后,我便一直在担心绍兴城有朝一日也会失守。原以为死守两日便能等来援军,没想到援军到来已经成了遥遥无期,那种让人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感觉,还真是让人绝望。”
“夫君你言重了,虽说县衙的屯粮只能勉强支撑十天半月,可你别忘了,城里还有不少大户人家。只要那些大户人家愿意献出余粮,同舟共济,最长应该能够支撑一个月。”谷幽兰道。
“此外,如此消耗下去,城外叛军也会元气大伤,即便他们不会撤离,我们也会有反攻他们的机会。”
叶飞叹了一口气,“反攻城外的叛军容易,可反攻所有江南的叛军可就难了!”
谷幽兰双手勾住了叶飞的肩膀,在叶飞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后,小声说道:“夫君,别想那么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眼下,先完成我们的事情吧。”
说罢,谷幽兰双颊已经涨红到发烫。
叶飞轻笑了笑,然后抱着谷幽兰起身。
随后的七天内,叶飞和沈萧清等人几乎每天都要往返于城门和沈庄之间。此间,城外的数千叛军共发动了四次袭城,最终都无功而返。
虽说一次次都抵挡住了叛军的攻击,可守城的士兵已经尽显疲态,尤其是得知大多江南的州县已经被叛军占领之后,更是感到绝望。
守城的士兵如此,城中的百姓越是如此,原本热闹繁华的街上几乎是空无一人,前阵子街头乞讨的饥民也不见身影,整座绍兴城内,人心惶惶,谁都看不懂希望。
而对于叶飞和沈家的人而言,唯一的好消息之后,随着三房沈卓和沈萧华父子两的伤愈,整个绍兴城又多了两员守城的猛将,尤其是三老爷沈卓,那夜他拔剑出鞘,一夜列入不败境高手的传言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风头一时无两。
上一次像沈卓这般一鸣惊人的,正好便是在江南世家大会上一战成名的叶飞。而跟叶飞的轰动之势比起来,沈卓显然更盛。
若不是因为叛军起义,江南沦陷,否则会更为轰动,想必这时候沈家门前已经围满了各路江湖高手,全是为了一睹沈卓的真容而来。
而在沈家内,沈卓也自然也成为了下人们私底下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
对于沈卓声名鹊起之事,沈家内若说有人会不高兴,那估计也只有身为长兄的沈玉了。
自祖上以来,沈家一直有个规矩:兄弟中谁的武功最高,谁便能接任家主,也就能继承走五成以上的家产。
沈玉身为沈家的家主,一直以来都是三位老爷中武功和地位最高的,他当初接任家主一事成为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如今沈卓成名之后,让原本顺理成章的事情,变成了沈卓的谦让。如此又成就了沈卓为了兄弟情谊放弃名利的美名,却也显得沈玉是才不配位。
自沈卓伤愈之后,沈玉便几乎没少和沈卓说过话。一方面是沈玉听到了城中其他家主对于他和沈卓之间的非议;另一方面是他觉得沈卓这些年一直假装自己武功平平,心里头完全没有把他当作长兄,家里头其他人当成家人。
前两日,沈玉和沈卓受邀到城东陈家商讨守城事宜时,陈家的人将沈卓的席位排在沈玉之上,气得沈玉当场离开了陈家。
沈卓本来也想和沈玉一同离开了沈家,可想到如今大敌在前,倘若他也当时也离开,因此失了团结,不利于局势,于是便留在了陈家,直到议完事后才返回沈家。
如此一来,便让沈玉觉得沈卓是认同陈家人的排序论辈,于是对沈卓愈发不满了。
到了第二天,沈玉便不再同往常一样和沈卓到城门处看看,而是跟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一道。外人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可沈家的人都能发现到这微妙的变化。
夜幕降临。
叶飞才从城门口处回来,便见到沈卓已经在院子等着他。
“三叔!”叶飞冲着沈卓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上官静端着一壶茶走入到院子来,“叶飞哥哥,三老爷已经来了好一阵了。”
“是嘛?”叶飞道,然后邀请沈卓到亭子里入座。
坐下之后,叶飞问道:“三叔,你有要事找我?”
“叶飞,连我都猜到三老爷是为何而来,你这么聪明,想必是明知故问吧。”上官静道,一边给叶飞和沈卓倒茶。
“静妹妹,你明知我是明知故问,你这何尝又不是明知故问?”叶飞打趣说道。
“被叶飞哥哥说得晕了,你好好和三老爷聊聊吧。”
上官静走后,沈卓深深叹道:“姑爷,你说说,这下该如何是好?”
随后,沈卓便将前两日发生在陈家的事情告诉给了叶飞。
叶飞听了之后,摇了摇头,“三叔,当时你不该留下的。”
“啊!”沈卓颇为意外,“可是姑爷,若是我当时也离开,岂不是伤了和气?”
“难道三叔没瞧出来,陈家人是有意而为之,既然他们不怕伤了和气,你又何必怕呢。”叶飞解释,“而且就陈家那群人,说好听是和大家一起奋力抗敌,难听点就是出力小吆喝大,有他们跟没他们都一样。反倒是我们沈家这边,却因此伤了情谊,无论是对于沈家,还是对于绍兴城,都是坏事。”
听了叶飞的分析之后,沈卓叹气,看上去十分苦恼。
“三叔,你也不必多想,岳父大人就是一时气头上,等过了这一阵子就会好了。想当初江南世家大会时,他也因为我抢了风头而生过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