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方想率领叛军起义之后,已经足足过了四十天。
这四十天内,叛军非但没有被镇压,反而还吞噬了大半个江南地区,江宁、苏州、杭州等所有富庶之地,全都被叛军所占领。
不仅如此,叛军的声势和人数以日俱增,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些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穷苦人家,加入叛军之后,便能分到粮食和住处。
而与杭州相近的绍兴城,在坚持守城一个月后,终于弹尽粮绝了。哪怕是曾经家财万贯的沈家,家中所剩的余粮也顶多家中所有人应付十天左右。
沈家都如此了,绍兴城中其他百姓更不用说了。守城的士兵筋疲力尽、朝廷援军迟迟未来,吃不上饭的城中百姓深陷绝望。
渐渐地,城中打砸抢偷之事愈发多了,随着加入叛军将获得粮食消失在城中传开,便有不少百姓集结在县衙或者城门口,逼迫县令大人或守城的将士士兵们开门投降。
虽说最终这些百姓们都被劝退了,可忙得焦头烂额的县令大人心里明白,再撑不过两日,即便城门不被攻破,可绍兴城内也会打乱,因此不战而败。
于是,县令大人召集城中所有德高望重之人齐聚沈家,商量今后之事?要么缴械投降叛军,要么就杀出城,与城外包围的叛军决一死战,倘若赢了,便能夺走城外叛军的粮草,暂且能够缓解十天半月。
最终选择投降之人占了六成以上,选择决一死战的只有沈家和刘家这样的武学世家。
选择投降的人觉得,即便赢了城外的叛军,至多也只能支撑十天;可如今绍兴城四周都已经被叛军占领,对绍兴城形成了包围之日。一旦叛军们大举进攻,绍兴城不出两日便会被攻破。
不投降的人则是认为,城外的叛军早就对绍兴城的军民恨之入骨,即便投降了,那些叛军也不会轻饶城中的百姓。何况此前杭州便发生过屠城一事,所以投降只会死得更快。
争执了一番之后,最终所有人都决定让绍兴城县令做决定。绍兴城县令不敢做决定,便将此事交给了叶飞。
叶飞没有推辞,说道:“傍晚开城门,愿意投降的就出城,不愿意投降的留下,如此两不耽误。”
叶飞话音一落,县令大人便下令按照叶飞的提议去做。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沈玉找到了叶飞,抱怨道:“叶飞,这县令大人分明就是不愿意承担这罪名,所以才甩给你,你怎么就上钩了呀。”
“岳父大人,我才不管他是如何想的,况且谁承担罪名都不重要了。对我而言,重要的是这绍兴城里有我的妻子、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家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守着这座城。岳父大人,想必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叶飞反问。
沈玉无言以对,然后叹道:“叶飞,是我老了!”
说罢,沈玉便要离去,不过当他走出了门后,又回过头来,挠着头说道:“当初清儿和你成亲的时候,我心里面后悔极了,后悔我没有悔婚了;如今看来,还好我当初没有后悔。”
说罢,沈玉仰天哈哈大笑两声,然后仰天大步离去。这是这四十多天以来,他唯一一次发自肺腑的笑。
到了傍晚的时候,绍兴城的城门如期敞开。
担心城外的叛军会趁机袭城,叶飞率领着绍兴城内三百多名习武之人出了城。
城门一开,便有数以千计的百姓冲出了城,城墙之上,看着这么多人百姓投向叛军,绍兴城的县令心里头五味杂陈,他恨自己无能,没能留住这些百姓,也后悔着当初没有尽早投降,如此一来这些百姓们或许就不用离家出走了。
然而,当城门关上之后,看着那些出了城的百姓惨遭到叛军们的屠杀,县令才发现他当初所做的决定是对的。
叛军们没有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们手下留情,反而是拿他们来出气。
看着一个个想要投靠叛军的百姓被杀死在远方的树林之中,城墙之上的县令捶胸顿足,抓狂不已,怪自己不该开城门放这些百姓走,同时也将一半的罪责推到了叶飞身上。
面对县令大人的指责,叶飞面无表情地说道:“县令大人,或许两日之后,绍兴城便被攻破,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到时候,你可是又要怪罪我没有让大家在今日投奔叛军了吧?”
叶飞说完,县令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叶飞鄙夷一笑,然后拍了一下县令的肩膀,叹道:“大敌在前,身为百姓们的父母官,光有仁慈是不够的,最关键的是魄力,以及带着大家抗敌的决心。何况,今日留与不留,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与其在此无谓的自责,还不如好好商量了一下反攻事宜。”
县令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叶少侠你说得对,本官身为绍兴城的父母官,是时候拿出自己的魄力了。”
随后,县令便将人召集于县衙,商讨明日出城反攻叛军之事。
商讨到深夜,叶飞和沈卓才回到沈家。
到了桃园之后,叶飞才知沈家来了客人,而且来的还不是一位,而是花间派包括掌门苏见一以及长老林遥在内的所有人。
自从叛军占领了苏州之后,第二日便将花间派包围。苏见一和林遥便带着弟子们躲到了禁地里面,然后通过剑池底下一条密道掏出了虎丘,再连夜乘船逃出了苏州。
出了苏州之后,苏见一带着花间派的弟子们躲到了深山之中。直到半个月前,得知绍兴城还未失守,并且在绍兴城县令和沈家的人率领之下不下十次击退了叛军,于是他和林遥二人便带着花间派的弟子们出山,前来绍兴支援绍兴。
虽说花间派上下不足四十人,可战力相当于一支五百人的军队,这对于明日即将反攻叛军的绍兴军民而言,绝对是如虎添翼。
到了第二天。
天一亮,上官静便醒来到伙房跟叶飞等人准备早饭。
不会武功的她,也只能通过如此来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可当她出了桃园时,一个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