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宋姝婉稍稍侧头,神情中的迟钝愈发明显:“世子……”
裴寰上前:“你要说什么?”
“韩,郎中。”
宋姝婉艰难说出三个字,而后又吐了一大口血。
裴寰心头发紧,迅速让人去请人。
韩三针回到驿站,瞧见宋姝婉的模样,顿时就火了:“出个门就折腾成这样,裴寰,你要是没那个掌控的能力,就赶紧让人离开宁远城,别成日里折腾她。”
裴寰理亏,任由韩三针训斥,没说一句话。
时间久了,韩三针也觉得没意思,摆手让裴寰离开:“我替她解毒,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头,你要真护不住人,等她一好,我就带人离开。”
裴寰眼眸微暗:“放心吧,我会解决后续麻烦的。”
韩三针冷哼一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另一边,暗三带着人冲进洪婆的院子,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搜寻半晌无果,一群人只能返回。
裴寰听了禀报,神情骤然沉了下去:“胆子倒是挺大,可惜她跑不掉。”
暗三开口:“可要调动林羽军,满城搜寻?”
裴寰摇头:“暂时不用管她,先去盯着宁王,洪婆这次闹事,宁王必然不会安分。”
暗三行礼:“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暗三退下后,裴寰冷笑,敢算计他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的。
当天晚上,裴寰带人离开,一路往宁王的宅院而去。
彼时,宋姝婉也恢复了意识,侧头看见韩三针的刹那,整个人都莫名有些发虚。
“韩,韩郎中。”
韩三针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能起来么?”
宋姝婉下意识摇头,很快又反应过来,缓缓撑着胳膊坐起:“韩郎中,我的情况……”
“比较复杂。”
韩三针接过话,虽然还气着,可说话的语气明显变得软和了一些:“目前我只能先压着,想解毒,还是得去寻解药。”
宋姝婉眉头微皱:“明白了。”
就在这时,飞鸢推开门:“世子妃,岳小姐来了。”
岳红?
宋姝婉神情有些微妙,自从上一次露面,她已经快半月没见到岳红了,如今外面天都黑了,她跑过来作甚?
寂静中,飞鸢小声问道:“世子妃可是不想见她?”
宋姝婉回过神:“请她进来吧。”
很快,岳红进了房间:“世子妃近来可好?”
“还不错,倒是岳小姐,外间天都黑了,怎得还跑驿站来了?”
宋姝婉没有遮掩,问的十分直接干脆。
岳红笑了笑,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我来给世子妃送样东西。”
宋姝婉视线扫过盒子,疑惑道:“岳小姐要送我什么?”
“世子妃打开这个盒子,就知晓了。”
看着递到面前的盒子,宋姝婉手微微抬起:“百草,打开盒子。”
百草应声,正要伸手去接盒子,却被岳红躲开。
岳红说:“这个盒子只有世子妃能接,也只有世子妃能开,其他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给的。”
此话一出,屋中的气氛多了些僵硬。
韩三针审视的目光从她身上走过:“你这小姑娘真有意思,明明是你来送东西,却还要管别人如何处理,可惜这盒子对你重要,对旁人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
岳红稍稍侧头,一只手抚上盒子的盖子:“可是,这盒子里的东西对世子妃而言,就是很重要啊。”
韩三针神情凝重:“什么意思?”
岳红没有回答他,一双如水的眸子看向宋姝婉:“世子妃不想看一下,这盒子里是什么吗?”
宋姝婉抿唇,几番思索后,让百草将盒子拿给她。
岳红嘴角的弧度加深:“世子妃看见盒子里的东西,一定会满意的。”
宋姝婉利落的开了盒子,就见里面放了几封信,还有两本账册,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唐婉儿给的东西,唐婉儿为了保命,特地将雍王的罪证分开给她。
只可惜,唐婉儿最后还是死了,而雍王的罪证也没有给全。
敛去思绪,宋姝婉打开一封信,视线转过,瞳孔骤然瑟缩:“这信是真的?”
“是真是假,全看世子妃心意,总之东西我已经送到,就不在此逗留了,告辞。”
岳红说着便要走,宋姝婉神情一冷:“岳天黑地寒,留在驿站住上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正好,我二人还能联络一下感情,毕竟,也许久不见了呢。”
岳红脚步一顿,几瞬后回过身:“世子妃说的是,那今晚,我就在驿站里叨扰了。”
宋姝婉微微一笑,给了百草一个眼神,而后将盒子递过去:“将这盒子里的东西收好了,没有我的话,不许任何人碰。”
“是。”
百草带着盒子离开。
这一次,岳红没有拦阻,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
没多久,韩三针离去。
拐杖点地的声音消失后,宋姝婉便拍了拍床榻边沿的位置:“我观岳小姐的脸色有些发白,可是近来身体不适?”
岳红到了床榻边,闻言摇头:“应该是被冻的,这宁远城可比其他地方冷太多了。”
“我给岳小姐诊个脉。”
“好。”
两人闲聊着,约摸半个时辰左右,嘈杂传进屋里,没多久,裴寰便进了屋。
“岳小姐也在?可是听闻了婉儿身体不适,所以来瞧瞧?”
岳红起身:“见过世子,我确实是来瞧瞧世子妃的。”
“如此甚好,婉儿近来一直待在屋里,我还怕她憋闷,正好岳小姐来此,能陪她说说话。”
岳红浅笑着没有言语。
又过了一会儿,岳红主动提出去客房。
宋姝婉挽留了几句,见她坚持,便让飞鸢带她离去。
“砰”的一声轻响,门被关上,宋姝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世子看见那几封信了吧?有何看法?”
半个时辰前,她特地让百草离开,就是暗示她带着盒子去寻裴寰。
裴寰颔首:“看见了,至于看法……”
他顿了一下,视线稍稍转过:“若雍王真不是宋家案子的真凶,那信国公府……可就不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