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一杯香槟,邵乐陪英姬站在角落里,看着大厅里正觥筹交错的宾客,心里重重地叹气。
大浪淘沙!
几年前还多少认识的人基本看不到了,虽然算不上朋友,可是在熟悉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人总是让人心里有种莫名的安定。但是现实很残酷,现在大厅里一共百十来个人,包括各自的随从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是邵乐有印象的。
也许这就是自然规律吧。老旧的人终归是要被淘汰的,新人会替代旧人,在普通人看来,这个世界像潭死水,哪个国家的人很多都会哀叹,我们的国家没有前途了,可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纷乱的世界,机会更多了,蛋糕更大了,甚至已经到了一个人甚至几个人都吃不掉的地步,必须十几个人,几十个人一起联手,还会吃的有点儿撑的慌。
“肖恩,怎么样?你们中国人那句老话——物是人非,对吧?”
一个同样亚洲人面孔三十多岁的人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
邵乐侧头看去,哦——
“金泰术,呵呵,好久不见……”他热络地跟他握手寒暄,脸上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
好在这个叫金泰术的人好像已经对他这种反应很是习惯,淡淡地笑,教养很好的样子,“好几年没见你了,听说你在中国过的很滋润。”
“哪里哪里,你的中文也越来越好了,”邵乐收起笑容,“看来你过的也不错嘛,连我在中国过的很好都知道。”
“客气了,”金泰术跟他碰了一下杯,“我的日子不如你,有一度我还在想是不是要拿悬赏你的奖金,充实一下我干瘪的钱包,后来想想好歹是朋友一场,也就算了。”
信你才有鬼!邵乐心里暗道,表面是继续虚伪的客套,“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晚八点整。
一辆拉风的黑色加长卡迪拉克停在门口,一个穿着红色披风的高个儿欧洲女人女王范儿的步上红毯,一群壮的不像话的黑人跟在她的后面,护卫着她的安全。
又是黑人!这个老女人怎么突然对黑人这么热衷了?
“这个风*骚的老巫婆,还是浪的像个表*子!”韩国人金泰术虽然外表儒雅,可是说话却很恶毒。
“怎么?”邵乐也觉得他的表现跟曾经见过的不太一样,“你被坑了?”
“嗯,”金泰术点头,说话都咬着牙,“前年我在这里买过一项专利技术,让她夸的像朵花一样,结果她卖了不只一家,去年我去美国做推广的时候才知道,害我在美国人面前丢尽了脸!”
“哦,难怪,”邵乐心想,这一点伯尼埃夫人倒是一点儿没变,“肯定是别人出了更好的价钱,或者有让她很满足的男人也说不定。”他用下巴点了点那些黑人。
“哼——”金泰术依旧很是生气的样子,牙咬的更紧了。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
伯尼埃夫人甩掉身上披风,一身银灰色镶钻露背中腰鱼尾连衣裙,含蓄得体地从宾客们中间路过,不跟相熟的人打着招呼。
“她还真是越来越像个贵族了,”连邵乐也禁不住赞叹,这老女人几年不见更会打扮了。
“你们中国的那句俗话怎么说的?”金泰术看来不是一般的恨她,恶毒的话从来没停过,“猴子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呵呵,看来这小子是被耍的不轻,邵乐对他有所了解,这小子不比伯尼埃夫人好多少,一个收保护费的街区老大的私生子,死要面子,在别人来看不过是一场失败的交易而已,其中多半也有他自己信息渠道不通畅的缘故,可是对他来说,这就是奇耻大辱,看来要不是他胳膊拧不过大腿,早就跟那个女人不死不休了。
“哗~~~”
宾客们鼓起掌来,为今晚的女主角终于到场感到无比荣幸之类的。
看得出来,伯尼埃伯爵夫人很享受这种感觉,华丽的殿堂,非富即贵的宾客,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她的身上……
这也是一种活法儿,说不上对错,她喜欢,又没有打扰到别人,邵乐虽然也不喜欢,可是如果别人觉得挺好,他也无所谓。
一次简短的演讲,再次赢得一片掌声以后,酒会正式开始。
一支由十几人组成的小乐队开始演奏 巴赫的《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伯尼埃夫人则像个穿花蝴蝶一样走下小舞台,与来宾们说着永远不厌的客套话。
“她还是那么在艳光四射是吧,肖恩?”
邵乐被一个好听的女声打断了看伯尼埃夫人的眼神,然后他就闻到一股栀子花的香味。
“芬妮小姐,”不用回头,他也猜得到这个人是谁。
收回视线看到的也正是他说的那个人。
五官清秀俊朗,如同雕刻家刀下的女神;肤色“白里透红”,吹弹得破的玉颜香腮;长发秀美飘逸,流泉瀑布的形容都不为过,亮金色的发色,在灯光的映射下亮的耀眼。
“好久不见,”邵乐硬着头皮挤出点儿笑容。
此刻的芬妮却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友善,她冷着脸,手里转着香槟酒杯,“我看你进来很久了,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没有,没有躲,是真的没发现,人太多了,你懂的,嘿嘿嘿……”邵乐脸上的汗下来了。
金泰术同情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英姬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这一定是邵乐以前惹的风流债,当下也大大地朝旁边让了一大步,表示她跟他不熟。
邵乐被“可怜”地孤立了。
“不想解释一下吗?”芬妮的声音还是很冷,手里的香槟看起来下一秒钟就要泼到邵乐脸上,修长的左手掌也在攥拳头。
“不解释,”没人的时候,邵乐很光棍,他抬起头,平和地看着面前这个动人的美女,“我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爱的女人,我为以前对你做过的事表示道歉,你可以不用谅解,就这样。”
芬妮的表情里有意外,看来邵乐的话大出她的意料,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还是那个风格。
芬妮还是轻轻拥抱了他一下,“你还是那么可爱,没有恨你,只是有点儿抱怨罢了,逢场作戏,是不是这么说的?”一段法语过后,是一句不算标准的中文。
难道全世界都在学说中国话么?邵乐苦笑。
“哦,亲爱的肖恩——”伯尼埃夫人终于来到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我们的芬妮对你的不告而别可是颇有怨言哦,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安慰她受伤的心呢——”
玫瑰香水味道重的都让人头晕,但是邵乐还是举起手里的酒杯向她致意。
“伯尼埃伯爵夫人,您还是这样的迷人,刚才看到你进来,我还以为是天后赫拉从奥林匹斯山上降临了。”
“咯咯咯……亲爱的肖恩,你还是这么讨女人喜欢……”伯尼埃夫人笑的很是开心,显示她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听说你不给政府工作了是么?那样的化,这里恐怕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了呢。”
狡猾的老狐狸!邵乐心里暗骂。
“怎么会呢,”邵乐拍胸脯,一副土豪样儿,“咱现在也是一个大公司的董事,少说几个亿的身家,没了政府工作的牵绊,我想要的没准儿会更多也说不定哦。”
“哦天哪,”伯爵夫人惊讶地,“肖恩,你还真是让我意外,那这次有几样东西没准儿你也可以叫价哟?先说好,不便宜呐——”
“有钱!”邵乐继续拍自己只有排骨的胸脯,“就是任性!”
“咯咯咯……”又是花枝乱颤式的笑。
直到伯爵夫人离开,邵乐才揉揉笑的有点儿抽筋的脸,心里再次叹气。
伯尼埃伯爵夫人还是不可避免的老了,虽然她染了头发,可是发根还是露出银白色,皱纹也更深了,还有她走路的时候已经不是很能hold住那双银色镶钻的十公分高跟鞋,行进间也不免有些老态。
“老巫婆!”
芬妮从刚才伯爵夫人到来的时候就一直不讲话,但是她一走,她的恶毒不输给刚才还在这里的金泰术。
邵乐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安。虽然以前他也这么诅咒过这个老女人,但是不知怎么他今天就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儿,原来熟悉的人跟以前也有点儿不那么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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