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时24分13秒
托尼从行军床上爬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满足地打了一个哈欠。
肋下还有点儿隐隐作痛,但是只要不是太剧烈的活动,生活作息已经不受影响了。
在战场上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也算是难得了。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以后,托尼走出帐篷。
维舍格勒的房子有限,而且中国兵们没有麻烦群众的习惯,一开始就没有麻烦当地人,后来有人打包回家,布雷默打算把空出来的房子分给他们,王守义跟另外两人商量了一下,也没有同意,就这样在后勤补给站一直住了下来。
不过从另外一个方面,这反倒让中国营的驻地有了足够严密的警戒,等闲人混不进来。
不过想混进来也是不太容易啦,整个维舍格勒,亚裔脸孔用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嗨!托尼!”王守义查完哨回来,朝托尼打了个招呼。
“嗨,”托尼微笑着,“首长,今天有任务吗?”
“呵呵,你的伤没问题吗?”王守义呵呵地笑,“要去指挥部开例会,有一批记者要来做访问,我们得列席,需要两个代表”。
“哦,那不去,”托尼摇头,“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开车。”
王守义很喜欢这个老外,踏实肯干,不多话,难怪邵乐办事总喜欢带着他。
“那行,你开车,”王守义觉得带他出去散散心也好,“采访完还有酒会,有新鲜的水果和烤肉,比那些恶心人的口粮可好多了,不过先说好,你不能喝酒。”
“没问题!”托尼不敢拍胸脯,因为伤还没好利索,“我不会酒驾的。”
布雷默这次算是出尽风头。
一帮记者你方唱罢我登场,在各取所需之后,也让布雷默赚足了眼球,相信就算没有名门望族的背景,也可以靠出席各种记者招待会,还有各种演讲,吃个几年了。
不过只有布雷默心里头清楚,这是他最后的风光,回到德国以后,他将不得不离开军界,退伍回家。
为了让一切到此为止,他最好也不要像个普通人一样凭借在维和行动中的良好表现在人前显贵。
这次的维和行动充满了政客们肮脏的算计和阴谋,而丽莎对此次大屠杀事件的曝光在全世界都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场残酷的寻找替罪羊比赛在欧盟各国展开。
不管是不是个人所愿,布雷默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
在玩政治的人眼里,所有人只分成两种——甘心被利用的和利用别人的,其他的要被淘汰。
保障他安然无恙的,来自于里希德霍芬家族庞大深远的影响。
可他不能一直在军队里消费来自家族的庇护。
即使那是他的亲人,他也要付出,才能得到收获。
托尼虽然没有邵乐保密的要求,可是他觉得邵乐的低调是一个保护自己减少伤害的好办法。
所以他把王守义送进指挥部以后,就坐在吉普车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没有人对一个吉普赛人感兴趣,就算他穿着一件上士的迷彩服,腰间有一支手枪,也没有谁对他多加注意。
托尼习惯了这种来自于大多数人的冷漠,这让他更加珍惜与中国战友们的相处,你只要愿意付出努力,总能收获到尊重。
一个套着绿色迷彩棉衣的人拖着一条腿被拦在指挥部警戒线外面,他在用不太熟练的俄语说着什么,可是警卫不会说俄语,只是不准他进来,听得烦了,就伸手往外推了一下。
瘸腿的人失去了支撑,坐倒在地。
托尼从车上跳下来,走到警卫边上。
“他想干什么?”
这个警卫是道森团长带来的英国新兵,虽然战斗素质一般,可是至少站在那儿唬人还是没问题的。
托尼是中国营的人,而且经常跟这些小兵们眼里的高级军官们在一起混,所以虽然他对吉普赛人没有任何好感,可还是禀承着不得罪军官的思想跟他说,“我不懂俄语,他好像是想进去找人。”
托尼越过警戒线,去把那个人扶起来,拍打着他身上的雪,用有点儿生硬的俄语问,“你想找谁?”
那个看起来不是很大的青年人警惕地看着他,“找中国人。”
“中——国人?”托尼没太听清楚,他的俄语不是很好,还是很小的时候学了几句,然后就去法国了,法语倒是比较熟。
“对,中国人,你知道在哪儿吗?”年青人的脸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因为疼痛。
看了一下他腿上的伤,托尼关心地问,“需要找医生吗?我可以帮忙。”
“不,”年青人拒绝了他的好意,“告诉我中国人在哪儿就行了。”
“好吧,”托尼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是看脸又觉得很陌生。
“顺着这条道往南走,”他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藏在肚子里,这里不是解疑释惑的地方,“五百多米以后你会看到一个被炸坏的钟楼,在那里右转直走,你就会看到了,全是中国人站岗,很好认的。”
“谢谢!”年青人拖着伤腿扭头默然地走了。
他是维加,但是他们互不相识。
当初他们两人碰面的时候正好是黑夜,托尼处于半死的状态,维加也不是夜视眼,所以俩人都没认出对方。
托尼摇摇头,把心里的疑惑压下去。
反正他也要去中国营,迟早还会碰面的。
王守义从里面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戴上帽子。
“看什么呢?”他拍了一下正在发愣的托尼。
“哦,没什么,”托尼醒过神儿来,有点儿奇怪地看他,“不是说有酒会吗?”
“马的别提了,”王守义不满地骂道,“老外真他马抠,我以为酒会怎么不得整点儿吃的,狗*日*的,就给一人一杯酒,喝完就完事儿了,麻蛋的,老子特意没吃早饭来的。”
“呵呵……”托尼忍不住地笑,“那我们还是回去啃干粮吧。”
“走,回去吃牛肉干!”王守义跳上车。
“叭——”
吉普车响了一声喇叭,开出指挥部。
车开出去没多远,就跟维加擦身而过。
“吱——”
托尼刹车,扭过头,朝着车下的人说,“嗨,捎你一段儿吧。”
“他谁呀?”王守义顺着他的眼睛朝下看,“艹!这不是维加吗?”
“你认识?”托尼看他。
“就是那天晚上把你俘虏的那个家伙!”
“哦——”
托尼赶紧和王守义跳下车来。
维加见过王守义,他好像终于找到救星一样,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两人赶紧把他搬上车。
“先拉他去找德国大夫,”王守义催促道,“天哪,这小子不会是一直走到这儿来的吧?”
“什么事儿能让他这么惨哪?”托尼发动车子,“该不会是那个大怪物吧?”
“呜……”
吉普车来了个急转弯,朝着离后勤补给站不远的野战医院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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