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时28分40秒
邵乐开车到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门口有一辆闪着灯的救护车。
一个女人哭哭涕涕地帮着把一个担架抬到车上。
好在没有警察,这让他多少松了口气。
警察来了就是另外一套处理程序了,而且那会惊动查姆曼。
需要分秒必争了。
救护车开走了。
邵乐下车。
走进波斯托餐馆的时候,发现地上还有些血迹。
大雷靠在后厨门口,朝他招手。
“怎么会这样?”
邵乐皱着眉。
大雷挠挠头,“本来只想老老实实跟着的,可是那小子想在这里强*奸女人,就只好来阻止他。”
“还活着吧?”邵乐听到是这事儿,也就没说什么了。
“活着,咱下手——有准儿。”
大雷领着他来到后厨。
特普斯被反绑住双手,坐在炉灶附近的地上,努曼正咬着牙看着他,手里拿着自己的小刀,时刻都会捅过去的样子。
“哟?”邵乐瞅大雷,“长本事啦,这么快就策反了一个?”
“要被强*奸的女人是他妈妈,”大雷解释说。
“哦,”邵乐走到近前,拍拍努曼的肩膀,“一边去,别捣乱。”
努曼看到这个人,果然是先前在查姆曼那里见过的那个人,就站到一边,看他打算怎么处理特普斯。
“你坏了规矩,”特普斯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邵乐,“查姆曼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规矩这种东西,就是要来破坏的,”邵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对特普斯这个人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
用中国话来形容——滚刀肉。
常年在黑帮里生活,大致会根据性格变成几种人,其中一种就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什么原则也没有,什么底限也没有,拼的就是横,狠,特普斯就是这种样子。
对付这种人可以说很难,也可以说很容易,表面上他们什么都不怕,可是也最容易屈服,因为他们不会忠诚于任何一个人,也不会为了所谓的义气和忠诚让自己受些对他们来说不必要的委屈。
打打杀杀冲在第一位,投降叛变,他们也是最快的。
“咯啦啦……”
邵乐打开炉灶上的火,然后继续看着特普斯,没有再说话。
特普斯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邵乐把绑住他的绳子解开,扶他站起来。
“告诉我——”邵乐指着后面的努曼,“你们找到东西以后打算给他什么样的奖赏?”
特普斯活动了一下手腕,看了看邵乐的脸,眼中凶光一闪,挥拳朝着邵乐的脸就打过来,左手就要去抓备餐台上刀架上的菜刀。
邵乐抓住他挥来的手腕,像握住一片飞来的树叶,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的手按在刚刚还在冒火苗的炉灶上。
“啊……”
特普斯惨叫起来,拼命想挣脱邵乐的手,哪还顾得上拿刀。
但是邵乐在这种拼死挣扎中不为所动,把他的手从火上拿开以后,再次按在炉灶边的不锈钢炉具上。
“滋……”
烤肉的焦糊味儿传来。
“嗷……”
特普斯的叫声已经不是人的动静儿了。
邵乐松开他的手。
特普斯自己主动坐回到地上,攥着自己的手腕,痛哼着,再也不敢乱动了。
面前这个人也许身高不如后面那个大个儿,可是力量一点儿不小。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邵乐和声细气地问。
“杀了他,”特普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查姆曼先生有很多手下,不需要一个向他讨要好处的吉普赛崽子”。
努曼在后面瞪大了眼睛,似乎对这个答案完全无法相信。
邵乐却不怎么在意,他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不是说他关心后面那个孩子,是因为他想测试一下特普斯是不是打算诚实地回答他的问题。
至于刚才的答案,他早就知道,没什么可奇怪的,这种事儿每天都在发生,要想得到更多,自身首先要强大,不然就只能看人家的心情,只靠争取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反而会惹来危险。
现在,他可以好好说话了。
“查姆曼今晚会来这儿吗?”邵乐接着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会,”特普斯撕下自己的衬衣衣袖,轻轻地包在手上,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上面已经起了水泡。
邵乐没有阻止他,“大概还有多久?”
“还有半个小时吧,”特普斯居然还能笑出来,“他一向很看重自己的小命儿,不召集足够多的人手是不会来这儿的。”
“你们是怎么约定的?”邵乐背起双手,像个领导在视察工作一样。
“到这儿来集合,我带他们去,”特普斯看看四周,“我告诉他这里是一家不错的餐馆,所以他一定是打算来这里边吃边等我们把活儿做完,就算那边搞砸了,也跟他没关系。”
邵乐也跟着笑了。
把自己的命照顾的这么周到,查姆曼胖成那样不是没有道理。
正在邵乐思索的当口,特普斯突然单手撑地,向后一滑,退开几步,背靠在墙上的同时,没受伤的手伸向自己的右腿裤管。
一把.38口径的左轮手枪苗条的身姿露出一半。
邵乐踏前一步又止步,左手已经抄起一把餐台上的菜刀随手扔了出去。
“嚓——”
刀光一闪,正好扎在特普斯的左脸上,深深地嵌了进去。
特普斯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邵乐走到近前,摸了摸他的颈动脉,然后小心地把他的手挪开,撸起他的裤管。
在脚踝上有一个枪套,里面有一支史密斯.威森.38左轮。
邵乐把枪抽出来,在眼前端详着。
“真抱歉,”大雷在背后很自责地说,“我忘了搜身。”
邵乐没有责怪他,跟着他混的人都不笨,他意识到错误就行了,多说无益。
“枪不错,”邵乐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过身。
努曼傻傻地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与其说他震惊,不如说茫然,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两人刚才还好好说着话,一转眼儿就生死两重天了。
“没看明白?”邵乐看着这个小孩儿,本来的想法有了一丝改变,他把枪收起来,弯下腰,看着他,“要是以后你还想在黑帮里混,至少要知道这样一个常识,我问完话了,知道了他知道的事,为什么还要让他活着?留着他到处去说我得了什么好处吗?你该庆幸今天碰上我,不然你只有在另外一个世界思考为什么查姆曼不想留下你了。”
“那我还能帮你什么吗,先生?”努曼迎着邵乐的目光,带着希冀问道。
邵乐有点儿意外,这个小孩儿并没有因为这次难忘的一课而有任何颓废,正相反,他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
这种精神让邵乐想起了托尼,那个孩子虽然有点儿消极,可是面对挑战,他愿意尝试,不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同伴报仇,也是为了把握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风险很大,可是原来的生活也未必很好。
邵乐欣赏这种精神,不放弃任何希望的精神。
“你多大了?”邵乐问。
“11岁,”似乎觉得这个年龄有点儿偏弱,努曼挺起胸膛,“过完今年的生日我就十二岁了。”
“好吧,努曼,”邵乐一指靠在墙上的尸体,“特普斯死了,总要有人来代替他,明白吗?我的意思是说,查姆曼就要来了,得有人带路,但是你也知道他会怎么对你,所以你还得保住自己的小命儿,即要把他的人带到需要动手的地方,还要保住自己的命,活着回来。”
“我想我能做到,先生,”努曼没有想,而是很干脆地回答。
邵乐笑了,他伸出手,“很好,我欣赏你的精神,我们算是暂时的合作伙伴,如果你完成了任务,那我们的帐就一笔勾消,再外加一份优厚的报酬。”
“成交!”努曼跟他握手,眼睛里有自以为是的成熟。
他终究还是个孩子,上过一当以后,再次毫不考虑地跟另一个人达成了一样的合作意向,这次还是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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