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的罗马民众迎来了一天之中难得的新闻。
电视和网络甚至手机上都全是罗马大学里的壮观景象。
开裂的地面,受伤的大学生,满脸血的年轻女人坐在地上惨叫、哭嚎。
还有一些人在倒塌半边的建筑上忙碌着,试图寻找还活着的幸存者。
这里不是战场,也不是911现场,可是这里的场景混乱异常。
“呜哇……呜哇……”
不时有警车到场,然后跳下一些警察,加入到救援队伍当中去。
“吱……”
突然,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迷彩色的卡车还有一些看不出名堂的车辆撞开拦路的警车和民众车辆,以近乎野蛮的方式开进现场。
军队来了。
更多的军车从其他方向开进现场,强行把所有人都驱离现场,包括救援专业人员和消防队。
一个又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军人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拿着突击步枪,以一种与现场救援完全不符的临战状态,把整个爆炸波及区域隔离。
一个专家组14个人换上全套的防辐射服,从车上走下来,手里拿着手提式的盖格计数器,滋滋拉拉的声音让听到的人很难心情会好起来。
“哦……”
被驱赶开还不肯离去的民众有人拍到了这一有点儿可怖的景象,不安的情绪在漫延。
经过手机的转发,这种恐慌情绪更加被放大。
罗马大学地下发生不明爆炸,现场有核物理专家出现的消息飞速地传播着。
邵乐在看到手机上有军队到达现场的照片以后,心中大定。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快速反应部队,除了保卫国家,还有处理重大危机,这种情况就是其中一种。
大雷还有点儿心有余悸。
说了那么长时间的核威胁,跟直接经历一次,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邵乐也没有再刺激他,他第一次碰上这事儿的时候,不比这货强到哪儿去,调整一下就好了,别人帮不了他。
“嗡……”
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让大雷哆嗦了一下,他看向茶几上正在转圈儿的手机,目光中的焦点越发明显,坚定和决心透露出来。
邵乐提着背包从卧室出来,大雷把手机递过去给他,手很稳,眼中放光。
他已经从昨天的阴影中摆脱出来。
邵乐无言地拍拍他的肩膀,两人之间没多说什么,可是把什么都说了。
“喂?”
“肖恩?我是库索,你最好来一下,我这儿有些发现需要你来确认一下,记得带上钱!”
“呵呵,放心,新闻看了吗?”
“看了,我觉得政府应该给我发勋章。”
“你会得到的,如果你不拒绝,你们的总统甚至还会亲你的脸。”
“那还是算了吧。”
邵乐笑着挂上电话,脸上的笑容马上不见了。
“走吧,”邵乐说,“还没完呢,库索这人一向仔细,没有大事儿不会找我们。”
“是!”大雷响亮地回答。
邵乐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就是这股劲儿!什么时候都别忘了,有这股劲儿,咱谁也不惧!”
两个人下了楼,看到就连前台的服务员都盯着柜台斜上方的电视不放松,很紧张的样子。
库索正在虚心地向努曼请教。
那个餐馆的生意基本上全都停了,库索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办公室,只差挂上牌子,成立公司了。
邵乐到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这一幕。
才短短几天,这里的样子就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纸和油墨的香气代替了餐馆特有的味道,出出进进的人也不时有戴眼镜的文化人,以前可怕的打手,还有随身带枪的人越来越少。
“来,请坐,”库索跟邵乐简单地打了个招呼,“我请努曼跟你说一下,由你来判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次我们不开价,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规矩就是规矩,开公司都讲有出有进,不做赔本买卖,邵乐并没有计较这种事儿,只要钱花的值得,对于他来说不是问题。
“是这样的,”努曼组织了一下语言,“在昨天下午的时候,我一直守在火车站……”
邵乐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把桌上库索推给他的照片拿过来,翻看着。
还有几张纸放在一起,那是那些照片所要表达的一些情况,有努曼的叙述,也有那些还在打字的分析员自己的理解。
有错别字,也有语句不通顺的地方,可是都是实打实的情报。
虽然他们没受过专业训练,但是给出的资料极具价值。
一张照片吸引住了邵乐的目光。
虽然离得远,手机相素也一般,可是几乎一眼邵乐就认出里面那个穿着与当今时代流行趋势明显不符的燕尾服。
约翰逊管家!
他去教堂干什么?
那个神父——
邵乐看了一眼旁边的资料:乔安森.佩里,52岁……
几个人正在朝车下搬箱子。
突然,邵乐的目光猛地一缩。
一个箱子裂开,里面掉出来一个银色的像是手提箱的东西,可是看它砸在那人脚上的样子,可比一般的公文箱重多了。
而且邵乐怎么可能忘了呢,这个东西他以前是看过照片的,甚至还见过几个类似形制的东西,虽然外形略有不符,原理是一模一样的。
手提箱核弹!
他们想干嘛?
再来一次吗?
看看那些大小不一的黑色箱子,邵乐的心再次不争气地多跳了几下。
从日内瓦联合国办事处遇袭可以看出来,这些原来破绽百出的手提箱用传统的防核检查已经很难检测出放射物质了。
努曼结束了汇报,有些不安地看着邵乐。
“知道他们后来去哪儿了吗?”邵乐问。
努曼摇头,“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有人差点儿发现我,我不敢在那儿再呆,拍完这些照片就跑了。”
那就只算完成了一半儿啊,邵乐心里有些惋惜。
不过看看这个全靠自己的小孩子,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他肯定不是靠开车,那帮人出来的时候一定是分散离开,每一个人的战斗力都跟邵乐他们差不多,要是让努曼碰上,这些消息都传不回来,还白搭一条人命。
“怎么跟上那辆车的,”邵乐指着商务轿车。
努曼一挺胸脯,有点儿骄傲地,“用自行车!”
邵乐再次对他刮目相看,“干得漂亮!”
骑自行车跟上一辆汽车,靠的可不光是体力,还有对街道的熟悉程度,这个小孩子算得上一个本地通了,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能耐。
库索在一边小心地问,“肖恩先生,照片上有什么用得上的吗?”
“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邵乐跟努曼握手,“谢谢你提供的情报,帮了大忙了。”
“好的,先生,”努曼受到了鼓励,跑到一边去了,他知道剩下的时间是老大们的谈话,轮不到他插嘴。
“这个人——”邵乐指着燕尾服男人说,“他是我们最想要的,也是最危险的,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跟他碰上,可是要是碰上了,告诉我,不管在哪儿。”
“明白,”库索点头,“他见过谁,我也会尽量给你照片。”
“要注意安全,”邵乐嘱咐他,“这个人很精明,别想着冒险,他会发现,然后杀了你,为了自身的安全,他绝不会介意把你们全杀光,所以除非你有足够的自信,不然不要轻易去惹他,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不想这么快就失去。”
库索觉得这个合作伙伴还算不错,是个讲道理的人,不是那种只为了钱和自己的好处不择手段的人。
“这个神父,”邵乐指着照片上另一个人,“我要见他,马上。”
“现在——”库索看看表,“应该是在做礼拜吧,今天星期天。”
“特韦雷河上游的艾斯妥撒街15号,是吧?”邵乐指着资料上的地址,“得有个人带我们去,努曼认识路吗?”
“认识,”库索赞赏地暼了缩在角落里玩自拍的努曼,“他算是最出色的手下了,这个机灵鬼几乎熟悉罗马的每一条街道。”
邵乐笑着点头,“那就是他吧,”说着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支票本,在上面写了一个数字,递给他,“我觉得这个数字是合适的,如果你觉得还可以再加,我不还价。”
库索接过来,手抖了一下。
一百万欧元。
“有这么严重吗?”库索有些震惊地抬起头。
邵乐严肃起来,“如果你继续看电视的化,就会发现我一点儿也没夸大,不过也可能你永远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后要是有多拉戈斯的人来找你,不用隐瞒,把我们之间的合作细节全告诉他们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