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炎煌的要求，殷鲟沉默许久。
她不认为李昂会答应这种条件。
丧尸最可怕的就是感染力，放任一只丧尸王隐匿在人群中，将会对社会安全造成严重隐患。
甚至不需要感染，只需要把消息放出去，人类社会就会陷入一片恐慌，人人自危。
“我没办法答应你的条件，李昂也不会同意。”
被拒绝是在意料之中，炎煌不仅没有恼怒，反而笑眯眯的说道：“条件都是可以谈的，不过你的脑子好像不怎么好使，还是让李昂来和我谈吧。”
殷鲟倒也没有反驳，只是掏出手机拨通了李昂的电话。
炎煌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丧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尸有智慧。
如果没有丧尸王的存在，人类想要消灭丧尸只是时间问题。
可惜没如果，丧尸王的存在严重影响到了人类清剿丧尸的速度。
本来只需要二三十年，可现在时间至少要拖长两倍，而且一不小心还有战败的危险。
李昂或许不是最强的，但他的脑子绝对是最聪明的。
居然想要打破人类和丧尸之间的深冰厚墙，关键是他居然还成功了。
甭管是美男计还是真情实意，面前的殷鲟的确是对李昂死心塌地，炎煌看出了这一点，不得不佩服李昂。
救世主需要实力，可实力不代表一切，关键还是破局的能力，李昂无疑就是此道高手。
而在另一边，殷鲟刚把炎煌的条件说完，电话里就传来李昂坚定有力的声音。
“答应他！”
殷鲟愣了下，小声说道：“李昂，后果很严重的。”
“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算了，你把电话给他。”
殷鲟默默把手机递给了炎煌。
以炎煌的耳力自然听到了电话里李昂的声音，可面对殷鲟递过来的电话，他却有些迟疑。
李昂答应的太痛快了，他严重怀疑里面有坑，而且是大坑。
慢条斯理的接过电话，炎煌还在进行头脑风暴时，李昂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现在你立刻带着城里的丧尸从西面突围，向着省城方向前进，我会让军队指挥官配合你。”
“你想让我带着丧尸军团去和省城里的丧尸自相残杀？”
炎煌立刻猜到了李昂的意图：“可以，不过你要先把隐藏气息的功法送过来。”
“先把我交待的事情做好，咱们才有坐下来商谈的基础，我可是冒着相当大的风险和你合作，你什么都不做就想拿到东西，难道是把我当傻子吗？”
即便是隔着电话，炎煌都能感受到李昂凛然的杀意。
还真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啊！
“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历史在此刻发生了重大改变。
李昂似乎也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愣了片刻又低声补充道：“注意不要暴露我们的合作关系，把戏演的逼真点。”
“知道了。”
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殷鲟后，炎煌冷冷说道：“带着那些人类立刻滚出城市。”
殷鲟什么也没说立刻转身离开。
她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事跟自己完全没关系。
自己说了半天，炎煌都爱答不理，而李昂只是在电话里沟通了两三句话，炎煌就开始行动。
她好像完全就是一个传声筒。
人和人...不，人和丧尸的区别这么大吗？
殷鲟很难理解两人的行为逻辑。
一个明明知道后患无穷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答应下来。
一个明明什么都没拿到，仅仅靠着口头承诺就要拿数百万丧尸的性命豪赌。
他们到底有什么底气才敢这样做？
殷鲟想不通，只是觉得好厉害。
******
长兴市的办公室内，李昂结束了和金文英的通话后，一边用手挠着凌乱的头发，一边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
当时答应的很爽快，可电话一挂，李昂就感觉玩脱了。
身份什么的都好说，问题在于隐藏气息的功法。
他手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想要搞到功法只能去求明德道长。
人家愿不愿意给是两回事，就算愿意给，李昂也不敢把功法给炎煌。
丧尸体内的魔气很明显，哪怕是练武之人都能隐约察觉到异常，更别提那些修道之人了。
在道家眼中，这些丧尸简直就像是黑夜中的灯泡，太显眼了。
所以炎煌才想要隐藏气息的功法，只要有了这东西，哪怕李昂不兑现承诺，炎煌也能隐藏在人类社会中逍遥自在。
正是因为如此，李昂更加不敢轻易给出功法。
放任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丧尸王隐藏在人类社会中，光是想想都让李昂感觉头皮发麻。
心里实在没底啊！
话虽如此，李昂却并没有后悔答应炎煌。
他不怕犯错，就怕什么都不做。
同样的道理，他不怕炎煌提条件，就怕炎煌无欲无求。
只要有欲望，李昂就能找到他的弱点，不管是控制还是诛杀，他都能做到有备无患。
******
老丘市。
殷鲟已经走了很久，炎煌依旧坐在蜥蜴丧尸的头顶上发呆。
蜥蜴丧尸什么也不敢问，老老实实当好一把椅子。
直到夜幕降临时，炎煌才把目光望向城市西面。
那边的人类军队正在逐渐减少，显然已经得到了李昂的授意。
接下来只需要调动丧尸从西面冲出去...
“叮当，你觉得我应该和李昂合作吗？”
炎煌突然开口，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
李昂心里没底，满嘴跑火车。
他心里同样没底，直到现在依然在患得患失，以至于都开始询问明显没脑子的蜥蜴丧尸了。
“主人，你别问我啊，我听不明白，只是觉得你们两个...都挺傻。”
“傻？”
“对啊，合作不应该签个协议，写个合同吗？”
叮当振振有词：“这个就叫证据，他敢反悔就去法院...”
在炎煌宛如看痴呆儿的目光中，叮当相当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一时得意忘形，她都忘记现在没有法院了。
不对，就算有法院也没人敢审判这两个人吧...
炎煌问了个寂寞，又被叮当的蠢话搞得心情无比烦躁。
合作一定要双方处在同等的位置。
炎煌本以为自己看透了李昂的虚实，已经和李昂站在了同等的位置。
然而电话一接通，李昂那命令式的语气就让他明白自己大错特错。
自己的确猜到了李昂的想法，可李昂同样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彼此都明白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只不过两人的交涉方式截然不同。
面对殷鲟，炎煌一直在试探，本来还想试探李昂，结果对方一开口就是命令式的语气，根本就不给炎煌试探的机会。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李昂是独一无二的人类领袖。
而炎煌呢，全世界有很多丧尸王，或许他在丧尸王的群体中也算强者，可终究不是那个独一无二。
听起来有点绕，实际上也就那么一回事。
作为独一无二的人类领袖，只要李昂想要和丧尸王合作，哪怕是炎煌不合作，李昂也能找到别的丧尸王进行合作。
而炎煌呢，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他想要的功法，而那些道家高人更不可能把功法给丧尸，唯一能拿到功法并且愿意拿出来做交易的人只有李昂。
正常而言，炎煌是没机会得到这种功法的。
可今天机会来了。
如果错过了，他不仅会被城外的大军和高手联合围剿，而且还会错失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他答应的很痛快，哪怕心里已经猜到了李昂是在骗他，他也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两人说是合作，实际上只是李昂单方面的压榨。
看似是炎煌提出了条件，实际上却是李昂拿捏住了炎煌。
看似有利，实则无利，看似无利的人却最得利。
不能说炎煌不聪明，只是相比起久居高位的李昂，他还差了点火候。
******
当天晚上，数百万丧尸如同潮水般疯狂冲出城市。
李昂已经和金文英通过气，金文英虽然感觉很离谱，但也没硬拦。
实际上想拦也拦不住，数百万的丧尸，再加上两只丧尸王，除非愿意付出血的代价，不然神仙来了也没辙。
沿路象征性的追杀了一段距离，金文英就下令收兵。
她现在已经看不懂形势了。
行军打仗是她擅长的东西。
玩弄阴谋诡计，操控大势是李昂的强项。
李昂搞的这一出实在让人心里没底，她必须静观其变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同样摸不着头脑的还有部队中的士兵和军官。
好端端的丧尸怎么就冲出来了？
而且还是从防守最薄弱的西面冲出来了。
想到这么多的丧尸在外面游荡，不少人都坐不住了。
先是一些军官找到了沈庆和秦子安，表达了对丧尸的担忧，然后立刻请求出战追击丧尸。
沈庆和秦子安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可联系了金文英后，得到的命令却是按兵不动。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两人只能安抚好部下，然后赶往指挥中心询问情况。
虽然两人都是李昂的铁杆支持者，但金文英依然没敢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最高领导勾结丧尸，说出来也太骇人听闻了。
金文英只是推说自己也不清楚状况，只有先弄明白丧尸的动向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沈庆和秦子安也没办法，只能让部下给各个救援基地打去电话，严令各地民兵和治安队做好防守工作，同时禁止民众外出。
这一举动自然导致各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有人怒斥军队无能，居然能让那么多的丧尸跑出来，还有人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李昂这里，一边哭诉，一边请求增援。
金文英压力很大。
李昂的压力同样也不小。
别看他和炎煌打电话时咄咄逼人，真到了事情发生时，他心里也是慌得不行。
这他么不是一万两万的丧尸，而是数百万。
仅仅只是两三句话的功夫，一个简简单单的口头承诺，他就轻易放了出来。
外面那么多救援基地，万一炎煌有了别的心思，无论是哪个救援基地都挡不住这么多丧尸。
到时候，李昂可就彻底坐蜡了。
心惊胆战的李昂连家都没敢回，一直守在办公室，时刻关注着丧尸群的最新消息。
直到凌晨五点多，李昂终于等到了想要的消息。
数百万丧尸冲入了省城...
李昂总算是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无比苦恼。
炎煌算是信守承诺，这一路上并没有搞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李昂答应炎煌的东西...
说起来挺难受的，李昂找到明德道长讨要功法，结果明德既没说给，也没说不给，模棱两可的态度实在让人头疼。
这时候，李昂无比想念李丹溪。
如果大老婆在身边，哪还用得着求别人，回家一顿炮火输出，既享受还能把事情给办了。
现在倒好，炎煌信守承诺，而他要是拿不出东西，炎煌肯定会跟自己不死不休。
当然，李昂肯定是不怕的。
开玩笑，城里有军队，有高手，身边还有道家高人保驾护航。
别说一个炎煌，再来十个，李昂都不会害怕。
只是出来混，终归要讲点道义。
虽然对象是丧尸，但自己既然答应了，实在不好出尔反尔。
败人品。
所以...该怎么弄死炎煌呢？
李昂很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没办法，别说他手里没有隐藏气息的功法，就算有，他也不可能给炎煌。
因为后果严重到李昂都承受不起。
一想到以后的每一天，自己都要心惊胆战害怕炎煌爆雷，吃不香，睡不着，玩女人都提不起劲，李昂就无比惆怅。
没事要什么功法啊，哪怕炎煌要点念珠和内丹，李昂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不怕你实力强，反正强中还有强中手。
明德搞不定，大不了就去请武当掌教，再不行就去请龙虎山天师，总有能够制裁炎煌的人。
可你偏偏要功法，还是最致命的那种，这不是铁了心搞事吗？
想让我心惊胆战，那我只好送你上西天了。
虽然过河拆桥显得很卑鄙无耻，但李昂毫无心理负担。
英雄还有本色呢，他这个下流胚子当然要把无耻展现出来。
对错不重要，要怪也只能怪炎煌太贪心，要了不该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