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埃尔躺在床上，时光仿佛停滞不前，这里的一切都遗留着简白的痕迹，他闭上眼睛都能轻易回想起发生在每一个角落的故事。
可故事的主角离开了。
演出结束后，舞台上摆满了道具，可他却觉得很空旷。
被子密不透风的裹住他，温度渐渐上升，在窒息之前，他从被子里探出头，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过了很久，他才坐起来，靠在床头怔怔地发呆。
加布里埃尔打开工具柜，迟疑着拿出锤子，对照着平板上的视角，轻易地找到分布在不同角落的摄像头。
很隐蔽，如果没有平板提示很难发现。
客厅的沙发上堆满摄像头，他抬起头看着千疮百孔的墙壁，觉得这是他和简白的关系。
他的手指不可自控地发抖，必须紧紧握住才不会被发现，可那个会握住他手的人走了。
置物柜的深处有一包烟，他已经很久没抽烟，摩挲着香烟放在鼻尖嗅了两下，点火，夹在指尖，却没有抽。
指尖的火光晦暗，缓慢而坚定地燃烧着。
烫到手指的瞬间，烟头掉下来烧坏地毯，留下很难看的印记。
加布里埃尔回到房间里，把存着视频和照片的硬盘找出来，连带着他洗好的那些照片，全都拿到书房。
书桌旁边有一台粉碎机，他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似乎想要将简白牢牢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天黑后，他拨通克拉拉的电话，声音哑得吓人。“把医生的地址发给我。”
直到坐在等候区这一刻，加布里埃尔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见到除了简白以外第二个心理医生。
然而仅仅二十分钟后，加布里埃尔一脸愤怒的冲了出来。
他根本不懂！
在加布里埃尔自述基本情况后，医生说“也许你应该试着接受你们已经分开的事实。”
“我们没有分开。”
医生换了个说法，“如果她提出分手，或许你应该尊重她的意见。”
加布里埃尔一言不发地盯着医生，直到医生改口“如果你能知道她对你有什么不满，或许会更有帮助。”
她对自己有什么不满？加布里埃尔陷入沉思，匆忙离开了诊所，给威廉打去电话，却在接通的瞬间挂断电话。
威廉不会告诉他的。
那么还能问谁？
萝拉没有想到他会变得这么憔悴，他们约在一家咖啡馆，但萝拉却点了一杯热可可。
“我怀孕了。”
加布里埃尔的眼神有些茫然，迟缓地落在她身上，“她......知道吗？”
“知道，是她陪我做的检查。”
加布里埃尔准备好的问题忽然显得不合时宜，他胡乱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萝拉叹了口气，“像我们这样的人很大可能是要孤独终老的。也许有些人会迫于社会压力结婚生子，但大部分人的灵魂都是孤独的。从我发现自己是这种人开始，我就知道我很可能不会遇见适合我的那个人。”
“......可你遇见了......”加布里埃尔很羡慕地看着她。
萝拉笑了笑“你根本不知道那时候俱乐部里有多少人羡慕你。”
“羡慕我？”
“有很多人每天去俱乐部，就是为了能看她一眼，可她却在那么多人当中选中你，可你后来再也没去过俱乐部，不然你就会知道有多少人嫉妒你嫉妒得要发疯。”
加布里埃尔扯了扯嘴角，笑得很难看。
“她不喜欢意外，可你就是那个最大的意外。”
“你是在劝我放手吗？”加布里埃尔苦笑道。
萝拉认真地看着他，“我在让你向她请求责罚。”
“请求责罚？”加布里埃尔愣愣地看着她，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
“你应该知道的，他们有很多手段，不会让你受伤，但能让你很痛苦。”萝拉面色微红，低声道。
加布里埃尔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表演，语气僵硬道“她会消气吗？”
“我不知道，但犯了错就应该受惩罚。”萝拉抠着陶瓷杯，觉得和他交流这样的话题很尴尬。“但有时候处罚可能会持续好几天，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可能有什么？”
萝拉的脸更红了，低声道“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又没在她那里犯过错。”
没等加布里埃尔细问，威廉已经来了，在萝拉身边坐下，语气不善道“你们在聊什么。”
萝拉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但威廉根本不信。
加布里埃尔心一横，咬牙道“我在问她你们......有什么处罚手段。”
威廉皱眉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别这么说。”萝拉小声道。
威廉白了一眼对面的人，不屑道“连最轻的程度你都承受不了，问了也没用。”
这一句萝拉倒没有反对，加布里埃尔沉思片刻，刚要张嘴就被威廉拒绝，“我不会帮你联系任何人，死了这条心吧。”
“我还没开口。”
“可我已经不想听。”威廉冷硬道“新人真的太糟糕了。”
不懂规矩，还非常缠人。
“对了，你最好别动找别人教你的心思，否则像你这种脏了的，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加布里埃尔脚步顿住，僵硬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法理解他的意思。
简白嫌他脏？
“你有时间到处乱跑，不如好好想想她为什么不喜欢养宠物。”
以她的条件，不论想养多少宠物都很容易，为什么一直没养？
从咖啡厅到停车场的这段乱，威廉走得很快，如果不是顾及萝拉怀孕，他恐怕已经当场翻脸。
萝拉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上车。
“你别生气了，我什么都没说......”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如果他利用你把简骗出来怎么办？你想没想过后果？”
萝拉小心翼翼地拽他的袖子“我觉得你把他想得太坏了，他不会这样做的。”
“你才认识他多久？”威廉的声音很大，在狭小的车厢内非常刺耳。萝拉瑟缩的模样让他冷静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冲你发火。”
“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你放心，我和孩子都很好，我没有说不能让孩子听见的话。”
威廉失笑道“它还只是个胚胎。”
“别这么说！万一能听懂呢！”萝拉拍了一下他，说“加比才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