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紧张的人。
刚才他并没有贸然出现在东大陆，而是感知了一下，便发现这群有些眼熟的人。
通过造化慈母的记忆，陈渊知道一些关于他和万年前曾经发生的事情。
造化慈母曾经是个女的。
她本名平安，连个姓氏也没有，童年就父母双亡，被于家收做家奴，却意外发现强大的修炼天赋，便被培养起来。
并且得到了属于于家子弟能够拥有的姓氏和新的名字——于勉晴。
按理说，这都有点像是大女主逆袭爽文的开局了。
但她认识了于家的一位少爷，也就是万木尊者于千帆。
两人那是王八看绿豆，一看就对眼，迅速陷入爱河。
不过本来也挺好，俩人天赋都好，神仙伴侣，倒也没有什么家族阻碍的狗血事儿。
结果之后就是祟孽入侵，屏障破碎。
万木尊者被道德绑架逼到牺牲自己救黎民与众生的地步。
不过万木尊者实力不弱，加上同样修为强大、实力恐怖的逐凌尊者，也就是造化慈母。
他若是不想，大不了背个骂名，两人逍遥快活去。
但万木尊者看不下去众生落难，交代了后事，便毅然牺牲掉了自我，将屏障修补。
要不是战争局势紧张，逐凌尊者当时真想弄死那些将万木尊者逼到这种地步的傻逼们！
但万木尊者死前，曾经交代她，他的破妄之眼其实是一种命运的载体，即便他献祭了自我，破妄之眼也只是变弱了，但并非不存在。
他想让她保护好下一个拥有破妄之眼的人，他会在对抗祟孽的战场上，起到关键作用。
造化慈母找到了，也培养了第二个背负着这种命运的人——流月尊者。
然后流月尊者就也为了对抗祟孽，加上同类故意想害死他，也牺牲了。
原本，即便面对五阶祟孽，他是可以活下来的，但重伤战胜那个五阶祟孽后，没有人来救他。
看着他最后被其他弱小的祟孽杀死后，才慢悠悠给他收尸。
逐凌尊者呢？
也被他们故意安排在另一个战场中，脱不得身。
自此以后，逐凌尊者彻底对他们失望了。
她仍旧坚持着万木尊者的信念，为了人类存活而努力。
但她改变了方法，想要在血灵母神那里找到出路。
于是，就有了造化慈母。
她为了实现统合归一，便开始一点点抛弃妨碍她的多余情感，想要成为一个近乎于神的存在。
想在最后，成为人神诞生的一根引线。
她害怕如果自己还有感情，献祭自我的时候，会犹豫，一直以来，都在努力舍弃自我。
她分割出自我的一部分，在人世间轮回，那是真正的她，也是一个真正的人。
而造化慈母，舍弃身躯，舍弃性别，舍弃过去，只将那个信念，在无数具身躯中流传。
说实话，要是没有陈渊，说不定人类唯一的希望，还真是造化慈母呢。
陈渊本来以为，都过去快一万年了，这群曾经害死造化慈母两个“至亲”的玩意儿们，早死成渣渣了吧？
没想到，都还活得好好的啊！
他的语气中似乎对于造化慈母有些许不满，无奈叹了口气：
“他怎么就让你们活了这么久呢？”
闻言，周围的人瞬间确认了眼前这“人”来者不善！
坐席之间朝着陈渊发出一声色厉内荏的呵斥：
“你什么意思！”
他们警惕地瞪着陈渊，绷着肌肉，一时间却没有勇气轻举妄动，只能僵在坐席之间，缓缓握住腰间的武器。
对方身上那股气势仿佛捏着他们的心脏，那种极致的危险感，像是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恐怖怪物盯上了一般......
有人急忙一把拦住刚才喊叫的人，那人分明是害怕到失态了。
众人的眼神若有若无地瞥向席位最靠前最中央的那位——玉宗主。
但此时的玉宗主已经在拼命将自己缩起来了。
那样子，比遭遇上课点名的学生还害怕。
即便是曾经和他同流合污的人此时也心中生出一丝厌恶，但他们也无一例外，努力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眼看着周围这群活了上万年越活越废物的老不死都是这番姿态，终于有人鼓起勇气，缓缓站了起来，注视着眼前不知来历不知深浅的“人”：
“阁下是什么人？是认识我们吗？”
陈渊脸上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我不认识你们，不过......”
他的嘴角明显上扬，一手伸出，坐席上的众人吓得心头一颤，却见对方虚空一握，接着——
“嗜孽邪神大......嗯？！”
造化慈母被陈渊突然薅了过来，疑惑地落到地上，话没说完，注意到周围的人，注意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后，整个人一呆，表情一变。
造化慈母的脸色阴沉下来，杀意压抑不住地从身上溢出。
他本以为近万年过去了，又一遍遍抛弃自我，如今自己其实完全不是曾经那个人了，但此时看着这群该死的东西......
千帆赴死的画面、流月那具凄惨的尸体，不住地浮现在心头，他拳头缓缓攥紧，在空间口袋里的长戟感受到他的杀意，随之微微颤动。
陈渊将杵在原地的造化慈母拉了过来，扫视了一圈这些面色各异的人，咧嘴一笑：
“各位可能认不出来，但应该有猜想了吧？”
造化慈母即便再改变，气息中还是存在着属于逐凌尊者的痕迹。
到他们这个境界，其实性别也不重要了。
大家夺舍想找个合适的身体很不容易，哪儿还有挑性别的余地？
谁不是男的女的都当过。
而且，还能体验一下单一性别体验不到的快乐呢。
但几位年龄稍小的，闻言，却是面露疑惑。
陈渊没在乎这几个只有几百几千岁的小年轻们。
他特意看向玉宗主，他低着头，阴影下的脸庞逐渐扭曲起来，死死咬着牙，脸上青筋暴动。
他分明是在怨恨，逐凌怎么可能还没死？
阴魂不散的东西！
快一万年了，怎么还想过来碍事儿！
很多人与他表现类似，身为加害者，大多数人即便清楚自己害了人。
但数千年来，不断自我安慰自我催眠，他们已经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对那个阴魂不散还想勾起他们内疚的东西只剩下了怨恨。
只有少部分人身躯微微颤抖着，死死盯着造化慈母，愧疚与害怕化作复杂的情绪浮现在脸上。
陈渊手掌微微拍了下急着开杀的造化慈母，笑眯眯看着众人：
“看来各位已经猜到了。”
嘭！
突然一声！
终于有人崩溃了，狠狠一拍桌子，怨恨地瞪着造化慈母：
“该死的贱婊子！你怎么还敢回来！怎么还不去死！！！”
唰！
造化慈母一言不发，手中瞬间出现一把长戟，平静地可怕的脸上压抑着沉重的愤怒。
陈渊后撤一步，为造化慈母让开位置，一股力量涌入造化慈母体内：
“去吧。”
造化慈母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脸上一点点浮现出笑容。
那笑容仿佛是从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者，狞笑着看向神情各异的“老朋友”们。
“也好......
于勉晴，当初是我们对不起你。”
有人像是终于等来了解脱一般，原本紧绷的身躯在确认了造化慈母的身份那一瞬间，竟然放松了下来，往后面一靠，静静等死。
陈渊的身影消失在议堂中，他就不打扰造化慈母报仇了。
至于造化慈母是准备字面意思上的生吞活剥还是怎么搞，随他便了~
面对红雾，南大陆的人毫无抵抗力，只能惊恐地看着无边的红雾像是一头张着巨口的怪兽，“吞噬”了过来。
但当他们被红雾笼罩，却惊喜地发现，自己没事儿？
与此同时，原本隐藏在各处的祟孽与残余的血灵母神的势力也瞬间“融化”。
为了确保给祟主薅出来，陈渊的红雾上天入地无所不去。
但，整个南大陆找遍了，没有！
陈渊有些意外了。
难不成，祟主舍得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不甘心地连带着世界各处的边边角角的小岛屿、零落的小领土从头到尾翻了个遍，却还是毫无头绪。
直到，他将意识放在了人类大陆上。
他在陈帆附近，感受到了气息极其隐蔽的祟主的气息！
玩灯下黑啊这玩意儿！
人类大陆，也就是北大陆，是陈渊彻底掌控的一片儿地方，所以他都没怎么在意。
一时疏忽，却想不到它能跑这里来！
而且，还是陈帆附近！
陈渊解决掉腐蚀问题的是瞬间，就将控制腐蚀的能力同步给了小红。
而且，陈渊注意到他哥身上那股原本很香的美食味发生了变化，变得浓醇，变得层次很丰富起来。
除了属于食物的那种美味，还有一种很有吸引力的香气。
此时的陈帆正把小红当猫撸，一边“撸猫”，一边舒坦地靠在沙发上，感受着他的修为缓缓增长。
小红原本瘫在陈帆身上，被撸猫似的撸得都快发出猫咪的呼噜声了。
它感觉陈帆身上的那股很香的味道越来越香醇浓厚了。
闻起来更舒服了~
小红：(?′w`?)
陈帆看着小红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狠狠揉了揉它。
随着北大路各处的灵气逐渐恢复，也随着陈帆的体质被彻底开发，他现在不用努力修炼，挂机升级好吧！
这才是摆烂的真境界，啥也不干，坐等变强。
但话虽如此，一边摸着小红，陈帆心中出现了一丝紧迫感。
体质彻底开发后，他的实力提升速度都在加快，那是嘎嘎变强。
加上空间屏障破碎，陈帆仿佛感受到了一种冥冥中的“运势”作用于他的身上。
陈帆本身就已经突破了四阶，如今朝着五阶一路狂窜。
更让他头疼的是，这种提升和他以往的提升并不一样。
这只能让他的境界提升，灵气增多，但实力提升却少得很。
可总感觉，又不是根基不稳。
他感觉，这种提升倘若让他不断经历生死之战，或许会稍慢，而且也会得到实打实的战斗力。
但问题是，现在，生死之战？
谁和他生死之战？
他这么说吧，只要屏障不破，祟孽与血灵母神的力量不降临，他不被夺舍，他现在的安全感是最充足的！
但问题是，等他提升到五阶，他能感觉到，到时候吸引到的祟孽，绝对不简单！
即便屏障存在，那也会是一场极其恐怖的危机！
以他如今来看，他要不了多久就能达到五阶，而他的五阶，恐怕连四阶三境都难抵得上......
这特么，危机卡bug来逼死他是吧！
陈帆真想给自己这破烂玩意儿破妄之眼抠出来炒炒喂陈渊了！
算了，管他呢！
摆烂了！
弱就弱吧，反正，到时候靠小红！
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通通关门放小红！
来一个让它吃一个！
舒坦的小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个抖擞，俩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陈帆。
你是不是想喂我吃的了！
( ?` v ′? )
是不是！是不是！
陈帆拍了拍小红的脑袋顶：
“还没到饭点呢。”
小红还是想要点吃的，反正只要它一直想要，多扒拉几下，陈帆就懒得管了，直接让它自己去吃。
但它正欲扒拉几下陈帆的手掌，突然意识中出现了陈渊的声音，急忙挥舞着触须。
和小红待久了，陈帆自然大概能看出来小红的意思，面色诧异：
“我附近有祟孽？！”
小红急忙上下点了点，又摆着触须。
“你想去吃？”
小红急忙点头，但陈帆刚一开口：
“去......”
话还没说完，小红意识里就又传来了老板的声音。
“你饿着吧，这是我的。”
小红：(╬n?n)
老板您真是......！
不愧是您啊！！！
它整个身子都气得鼓成球了！
接着却很快就又在陈帆诧异的眼神中，自己蔫了下来。
陈帆大致能猜到发生什么了，瘫着身子，拍了下小红，以示安慰。
小红：(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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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无际的田野中，临近秋日的麦田开始出现金黄色，麦田靠近水泥路的地方，矗立着一个小小的水泥小屋。
屋外，祟主面色阴沉。
他看着突然出现、瞬间扯下它一根手臂、脸上笑眯眯的嗜孽。
它一路从西大陆逃到东大陆，逃到南大陆，又逃到北大陆，东躲西藏，这怪物还是追了过来！
他那猫戏耗子一般笑眯眯的神情......
他堂堂祟主，何时受过这种憋屈！！！
何时被人当做猎物如此玩弄！！！
它的伤口处缓缓长出新的手臂，咬牙切齿瞪着将它的手臂吃完，意犹未尽舔着嘴唇的嗜孽，抵着墙壁，厉声嘶吼一声：
“嗜孽！你就必须逼死我吗！！”
陈渊闻言，一脸诧异，笑呵呵看着对方。
“胡说什么呢，我只是想吃点东西而已。”
他说着，缓缓靠近过去，四周涌动起浓郁的红雾，周围渐渐浮现出来、交错扭曲的血肉触须，将眼前的祟主彻底化作困兽。
眼看着这一幕，祟主慌乱想逃，却已经进退不得，它阴着脸，绷着身子。
该死！
该死啊！！！
只见那怪物一歪脑袋，微微伸出手——
噗嗤！
“嗜孽！！！”
祟主猛地凄厉嘶吼一声！
它的手臂被一把撕了下来！
陈渊手中多出一根血肉淋漓的手臂，他舔了舔嘴唇，咔嚓一口咬下，咀嚼着品尝，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神情越发慌乱惊恐的祟主。
祟主现在是真的害怕了啊！
它不想被当做食物，活生生一点点被撕咬吞噬殆尽！！
它虽然不强，但作为如今世界上最后一个祟孽，还是拥有智慧的祟孽，更特殊的是，它的能力。
陈渊感觉它的血肉品尝起来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口感质嫩爽口，吃起来津津有味。
而且，没想到身为祟孽，拥有了意识和智慧，能够这么怕死。
陈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已经吓得颤抖的祟主：
“你这样太给祟孽丢脸了，要学会坦然面对死亡，懂不懂？”
祟主都想哭了，眼看着周围的血肉触须贴了过来，瓣裂的巨口急切地张开嘴巴，贴近它的皮肤它的脸，就要朝着它吞下去......
它抖得厉害，终于受不了了。
对！
它还有一个秘密！
“嗜孽！你没发现那家伙身上的香气越来越浓了吗！！”
它扯着嗓子急忙嘶吼一声，喘着气，看着停在眼前的巨口，密密麻麻的森白色牙齿似乎微微一动，就能撕扯下它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肉......
似乎生怕被吃了，它看着那个怪物，快速喊道：
“你以为为什么这么一个破烂的世界，会被血灵母神和无数祟孽同时盯上！我为什么舍不得离开！
都是因为他的眼睛！”
它说着，眼神发亮：“你也闻到了香气对吧！那就说明你也需要！你需要他的眼睛！”
它忍不住心疼起来：
“只要你放过我，我放弃碰他，他是你的猎物。”
放弃上万年的目标，如何能不心疼！
“我倒想知道，破妄之眼有什么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