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纳金笔直地站在门外,似乎这样才能向屋里的阿利安娜表达出他同她一样哀痛,但安纳金很清楚,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们回到了绝地圣殿,但安度因已经死去了。
这几天只要一有时间安纳金就会来到这间停放安度因尸体的房间外,但房间的门从未被打开过,阿利安娜将自己同安度因一起关在里面。
而安纳金也不想主动进去,毕竟他是个识趣的绝地……
欧比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安纳金觉得自己终于从这片压抑十足的原力中得救了。
“我能做点什么吗?”安纳金·天行者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自己的师父。
欧比旺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对着他轻轻摇头:“什么也不能。”
一个绝地没有父母,没有婚姻,不会拥有子嗣,对于他们来说最为亲近的关系就是师徒了。
失去自己的师父或是弟子对于任何一个绝地来说都是最为悲痛的事,更别提对于安利安娜来说安度因不仅仅是她的师父。
他们在成为师徒前就是很好的朋友了,而且现在他们又是……
欧比旺甩甩脑袋将多余的情绪清理出去。
他希望这个时候的阿利安娜别做什么傻事,但他很清楚阿利安娜是个年轻人,指望她能完完全全遵照安度因死前对她的嘱咐几乎没有可能。
万幸他们已经回到圣殿,至少在这里阿利安娜可以得到最好的引导。
死寂的走廊里再次响起了所以,嘎达嘎达,那是木质的拐杖敲击地面发出来的,随便哪个绝地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如果要说面对安度因的离去绝地圣殿中有谁可能像阿利安娜一样伤心,那大概只有一个人选,安度因的师傅,尤达大师。
没错,尽管在尤达大师作为绝地几百年的漫长岁月中他拥有许许多多的弟子,尽管安度因早就出师也有了弟子,那个弟子也在不久前成为了武士,但这样的师徒情谊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减淡。
尤达大师简单地对着站在门口的两个绝地成员点头致意,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阿利安娜跪坐在停放着安度因尸体的平台边上,她的上半身伏在平台上,脑袋靠着安度因的肩膀。
安度因的身体不再赤裸着只简单披着阿利安娜那身不合体的绝地袍,他已经被其他绝地打理齐整。被抽打到露出骨骼的双脚包裹在靴子里面看不出任何端倪,他身上其它那些更加让人难办的伤口也掩盖在崭新的绝地袍下。
但他的双手交叠着被放在小腹上,缺少的指骨是藏都藏不住的。
尤达大师的到来惊醒了阿利安娜,但她只是将脑袋从安度因的肩膀上抬起来,非常没有礼貌地没对大师的到来做出任何表示。
她早就想要去找安度因了,但绝地委员会有人坚定地否定了她的预感,就算最后是尤达大师支持了她的出发,她还是真真正正地怨怼着整个委员会的大师们。
她同样怨恨着自己,她如果能再不守规矩一点就好了。
平时最严格的尤达大师却没有纠结她此时失礼,他从自己的腰间摘下一柄光剑,放在了安度因的手中。
阿利安娜瞬间坐直了身体,她认出了那是安度因的光剑!
在那个星球的政府面前欧比旺和安纳金能做到的只是摸清楚安度因的所在,确保他们的飞船可以时刻起飞,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花功夫去寻找安度因的光剑。
于是这把光剑大概是从安度因到达那颗星球开始就不在他手中了。
尤达大师的目光停留在安度因身上,没有给阿利安娜一个眼神:“事情还没解决完,普诺拉的,但安度因的光剑,他们先送回了。”
事情没有解决却送回安度因的光剑是为了他的葬礼。
阿利安娜心中很清楚这一点。
那意味着她真的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师父了。
痛苦的感觉突然像一头寻找到猎物的凶兽,凶猛地朝她扑过来,开始撕咬她的心脏。
她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颤抖起来的手指拽住了胸口的布料,没有掩饰这种失态,她急切地问:“去普诺拉的绝地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她的声音和平时不一样,在痛苦之中暗含了指责与质问,尤达大师一定立马就能听得出来。
但他做出了一副没听出来的样子,就像他现在假装自己没猜出阿利安娜与安度因超过师徒情分的亲密关系一样,他衰老的面孔中只有对阿利安娜深深的同情。
“他们会继续完成安度因的任务。”
调查普诺拉政府对星球公民的迫害压迫行为是否属实,这是安度因的任务。结果现在他被迫害致死,成了证据链中的一环。
“他们会帮助那颗星球上两个性别的人达成和解,然后建立一个和平稳定的新政府。”
绝地的任务大多数都是如此,但现在阿利安娜听着“和解”、“和平”、“稳定”这样的词只觉得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
她用非常小的声音喃喃道:“……和解?要怎么样才能让死人和活人和解呢?”
尤达听到了,他对阿利安娜的宽容也不是没有底线的:“当然会受到审判,犯下重罪的人,惩罚,得到他们应有的。”
那么杀死安度因的那些人呢?那么多人,很可能包含了整个欧诺拉政府。阿利安娜没有将这个疑问问出来,因为现在她自己都还没调查明白害死自己师父、恋人的凶手究竟有哪些。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得自己去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安度因为喘每一口气而挣扎的痛苦,他的生命在煎熬中慢慢消逝的苦难,他所受到的所有羞辱……都只有那些罪魁祸首们一起为他陪葬才能够偿还!
但她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我明白。”
“扰乱所有人的头脑,仇恨会,你一个,不单单是。在一颗星球上宣扬仇恨的代价,一个绝地担不起。”尤达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后第一次直视阿利安娜。
阿利安娜再次回答:“平静心智,我明白。”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阿利安娜接着说道:“在他安葬之前的这段时间我想一直陪着他。”
尤达没有提出异议,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声音在阿利安娜背后响起。
她的手指变得更冰凉也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从地板上摇晃着站起身来,俯视着安静躺着的安度因。
突然阿利安娜动了起来,她从安度因的手中抽出了那柄尤达刚刚放进他手里的光剑,用一个绝地武士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将光剑中的凯伯水晶取出来,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
蓝色的水晶很快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她要带着师父的水晶,让这枚水晶见证那些曾经给安度因造成过伤害的人经受千刀万剐的痛苦!再让这种痛苦变成他们最永恒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