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恪静来了,他撑着把伞,静静站在门口,身后狂风疾雨,电闪雷鸣,他仍一身青衫,淡定自若,他虽瘦弱,声音也不高,立在那里并不显眼,但在众人眼里却如参天大树一般,足可遮挡风雨。
“静儿,你来了!外面雨大,你快进来!”
叶攸安大喜,招手让叶恪静进来,说话之间,不忘看了柴岗一眼。
叶恪静点点头,迈步进来,他脸色有些发青,身子也微微颤抖,但此时人人都在想他刚才说的话,竟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城主可问过柴岗的事了?”
叶恪静向叶攸安躬身了一礼。
叶攸安脸一红,扭头望向众人,喝道:“柴岗怎么在这儿?谁知道?”
“城主,今日大海师叔吩咐我将田群、李进还有柴岗带到他家来,说要问些事情,我将人带来后,他就让我们都退下了,谁知后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嗯……此事李进可以作证。”
叶风清了清嗓子,指着李进说道。
叶攸安皱了皱眉望向李进,李进瞧了,急忙躬身道:“回城主,确有此事,当时我们三人到了此处,大海师叔先把我叫了进去,然后问了些刘南生的事,就让我忙自己的事去了……”他瞥了叶恪静一眼,接着道:“我走的时候,田群和柴岗还在院门口等着,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走之后是谁进去了?”
叶恪静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
“是田群。”
“当时院中还有谁?”
“没人了,我们三人来了之后,大海师叔把人都赶走了。”
叶恪静嗯了一声,思索片刻,说道:“城主,是否派人去找田群?”
叶攸安微微一怔,他原还想问李进叶大海问了什么,正迟疑时,又见叶恪静使了个眼色,他脸上闪过恍然之色,当即喝令几个弟子去找田群,大雨滂沱,几个弟子冲入雨中,屋内一时又恢复平静。
“叶大海找他们三个人做什么?
“问个话为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田老头怎么不在?”
“叶大海问了什么?”
……
……
众人心头有无数个疑问,但此时叶攸安和叶恪静不说话,众人只好将疑问都闷在心里,众人虽有疑问,萧钧却心头雪亮,他知道叶大海必是在追查曹师弟的身份,他想起方才叶恪静的话,暗道:“大海哥莫非是被田群杀的?”
自石林之后,萧钧一直浑浑噩噩,至于当日将田群放在屋脊的事他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听叶恪静提到,他才想起,细细琢磨,他突然觉着这个田群身上仿佛有团迷雾一样,先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墓地,墓地大乱,他又独自逃出生天,而现在叶大海被杀了,他恰好又不在,显然,这一切他恐怕难以置身事外,不过叶桐既已将墓地的事都告知叶大海了,料想田群的事叶攸安也都知道了,而且叶恪静现在已派人去找田群了,以此人的精明,倘若田群真有嫌疑,必定逃不掉的,想到这里,萧钧心中稍安,但转瞬,心中有泛起无数疑问。
“那会说话的猫儿哪里来的?”
“兰姐为何来此处?”
……
……
千头万绪,迷雾重重,萧钧一时想不明白,扭了扭头,忽然看见旁边叶大海的尸体,刹那间,悲伤重又掩过心头,再没心思去想那一个又一个疑团。
屋内静静,出去寻田群的人久久不归,众人渐渐有些骚动,叶恪静道:“城主,恐怕另要加派人手去找田群,另外,今日之事有些诡异,现在难以判断凶手,而且也无人真的看到萧钧杀人,我看不如先将萧钧关押起来,等柴岗醒来,或是找到田群,说不定就真相大白了,到时萧钧倘若真是凶手,咱们绝不饶他,倘若他不是,咱们就再去找凶手,自然,谁得罪了咱们叶城,咱们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恪静,你这法子稳妥,听你的。”
叶攸安点了点头,看向众人,道:“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对望一眼,齐齐躬身称是。
叶攸安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当下吩咐让人好好看管柴岗,又另派叶风送萧钧回去。
此地血气太重,外面风雨再大,众人也不愿停留,纷纷离去,叶鉴鸣将叶攸安送到院门口,目送众人离去,摇了摇头,一脸凝重。
叶攸安离去时吩咐他好生将人葬了,他回身想要安排人手,突听李进叹道:“我总感觉这姓萧的小子以后要杀很多人。”
“李师兄,为什么这么说?”身边一个弟子有些好奇。
“他心里有怨气。”
李进抹了把脸上雨水,抬头看了看天,叹道:“这人呐,就像是天,天受了委屈就要下雨,人有了怨气也要发泄,至于发泄在谁身上,那就要看命了。”
弟子道:“李师兄,不会吧,那……那我刚才还按着他肩膀,他不会发泄在我身上吧。”
“谁让你刚才不帮着我说话,要是大家都异口同声说姓萧的是凶手,今天一定要杀他,说不定城主也就把他杀了,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咱们自然就没事了,现在可就说不好了。”李进连着叹了几口气。
“那怎么办?”弟子脸有些发白。
“你慌什么?他要杀也是先杀枫红影那疯婆子,轮不到咱们,哼,那疯婆子也是,砍个千刀万刀的有什么鸟用,还不如一剑杀了,哼,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都不懂,真是蠢。”
李进骂骂咧咧,吐了口唾沫,一转身看见叶鉴鸣站在身后,神色冷冷,他头皮一紧,连忙堆起笑容,说道:“师叔,我去挖坑了。”
“慢着,去把大海背出来。”
叶恪静撑着伞行了过来。
李进急忙应了一声,弓着腰匆匆向院里行去,片刻就背了出来。
夜色正浓,风雨晦暗,叶恪静令身边弟子接过满身鲜血的叶大海,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雨幕中,偶有一道电光闪过,映出二人一尸的身影,越发让人觉着诡异阴森。
“诡异啊!”李进打个哆嗦抹了把脸,转身挖泥埋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