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信之人可能……与我同名同姓。”
萧钧说话微微有些结巴。
幽幽哼道:“拆开看看!我才不信什么神魔鬼怪!”
萧钧伸手一拦,道:“这样不太好吧。”
“什么好不好,我想看就看!”
幽幽柳眉微蹙,嗤地撕开,抽出信来,借着常乐掉在地上宝珠发出的光芒轻声道:“癸卯年九月初六亥时一刻,萧先生入石室,遇敌……常……常……乐……”读到此处,幽幽牙关打战,两眼发直,转头望了萧钧一眼,颤声道:“不是……同名同姓。”
萧钧喃喃道:“我……知道。”
忽地脸色一变,伸手去抢信,他生怕信上写有关于神剑的事,心里十分着急。
幽幽轻巧巧躲过,噘嘴道:“抢什么抢,就算这人是神仙,我也不怕,我倒要看看这人给你写什么鬼话。”
低头盯着手中信,又念道:“我以寒江图激发生幻行气法阵之术助先生杀此恶贼,愿先生感念此事,他日若遇犬子,高抬贵手,放他活路,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另盼先生日后慈悲为怀,勿暴勿虐,举刀之时,手下留情,放过妇孺老弱,则不胜感激,慕容晴敬上。”
幽幽读完,二人各自沉默不语,心里都生出一个念头:“原来这世上真有神仙!”
忽然之间,二人都有面对明月,身似萤火之感,此时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刹那间,自叹渺小,意兴阑珊。
世间早已有人看过瑰丽广阔世界,而自己尚端坐井底,懵懂无知,怎不让人悲伤失望,感叹惆怅。
“癸卯年九月初六就是今天了,亥时……现在应该差不多也是亥时了。”
幽幽放下手中的信,望向萧钧。
萧钧欲言又止,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幽幽悒悒不乐,过了一会儿,突然上下打量萧钧一眼,吃吃笑道:“我看这神仙也是个假神仙,日子虽然算得对,但说你会举起屠刀,胡乱杀人,实在是大错特错,你看你,对常乐这样的人都心怀仁慈,又怎会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呢。”把信往萧钧胸前一拍,自去看别处。
萧钧拿起信来,见上面字迹隽秀清雅,超然出尘,仿若神仙中人书写一般,暗道:“莫非他日我当真会变成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吗?”
眼前突然闪过在东苍江大船上做过的一个梦。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黑衣人,大旗漫卷……
“难道那黑衣人是我?”
萧钧猛地打个寒颤,心里泛起一丝悲伤。
“你看看这儿好多画!”
幽幽的声音将萧钧从恍惚中拉了出来,他晃晃脑袋,见幽幽站在门口墙角一个瓷缸旁,里面胡乱堆了不少字画,吃了一惊,急忙行了过去。
他现在已对此地女主人又敬又畏,生怕她在这些书画中又透露什么类似神剑的隐秘,便想去阻止幽幽。
不过幽幽已经展开了几幅画,有的还扔在地上,萧钧上前仔细查看,不见什么惊世骇俗的预言隐秘,稍稍放下心来。
幽幽又打开一幅画,看了几眼扔在地上,笑道:“这叫什么灵奇的,虽然画的一手好画,还送了人家这么多,可惜只能在墙角里吃灰,而有人画的不好,却能被高高挂在墙上,人呀,真是有人愿打,有人愿挨,天生的贱骨头。”
“灵奇!”
萧钧愕然。
“呶,看这里。”
幽幽在手中画上点了点。
萧钧凑近仔细端详,见她手中拿着一副红梅雪山图,远处雪山连绵,近处一座奇峰拔地而起,半山腰一株红梅凌霜傲雪,迎风而立,气势不凡,斜上方,写着几个小字:“灵奇敬赠仙子。”
萧钧皱了皱眉,又看其他几幅画,有的画青竹小溪,有的画花鸟鱼虫,但无一例外都写着:“灵奇敬赠仙子”几个字。
“不会都是这叫灵奇的人画的吧?”
萧钧拨弄几下瓷缸里的画。
“我拆了十来个了,都是他画的,我看啊,应该是这样。”
幽幽撇了撇嘴。
萧钧点点头,望向那幅独钓寒江图,问道:“你说这些画比那幅寒江图的要好?”
幽幽道:“当然,我刚才看过了,那个一看就是新手所做,这叫灵奇的笔力雄健,又圆润多变,比墙上那个强多了。”
萧钧闻言好奇,走到那幅独钓寒江图面前,细看之下,果然觉着笔力粗劣,不够熟练,但不知为何,又觉这幅画虽然笨拙,但好似更让人喜欢,心里便有着想不明白,又打量两眼,皱了皱眉,说道:“奇怪,这幅画怎么没写是谁送的?”
幽幽冷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不是人家送的,那自然是问别人要的了。”
“你是说这幅画是这位仙子问别人要的?”萧钧一脸讶然。
“什么仙子!”
幽幽白了一眼,道:“她叫慕容晴,可不是什么仙子,再说了仙子怎么会思凡?我看这画她就是问情郎要的,她是个假仙子!哼,装神弄鬼,好,你既然把这画当做宝贝,那我就毁了它。”
长剑一挥,劈向寒江图。
“慢着!”
萧钧大惊失色,急忙去阻止。
砰的一声,幽幽长剑刚触到寒江图,人就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幽幽,你没事吧?”
萧钧急忙跑到幽幽身前。
幽幽揉了揉脑袋,道:“我没事。”抬眼望向寒江图,见画上黄光闪耀,犹如落日熔金,片刻缓缓敛去。
“到底是姓慕容的臭贱人打我,还是她的姘头打我,这对狗男女气死我了!”
幽幽咬牙切齿,气急败坏,手中宝剑晃了晃,却又放下,看样子她不敢再去招惹寒江图了。
萧钧瞧了失笑不已,转头望向寒江图,想起慕容晴所言,知道刚才自己被常乐打伤,多半也是这画救了自己。
蛛网密结,白骨遍地,此地尘封不知多少年了,然临机而发,不差毫厘,当真可算得上,神机妙算,仙人手笔了。
萧钧嗟叹不已,心中对这位慕容晴的敬佩之情实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走吧,这鬼地方实在没什么好玩儿的,看着吓人。”
幽幽揉着脑袋站起身来。
萧钧点头称好,他自己睡了半个月,实在也有些担心梁瑛,特别是现在自己和幽幽都在此地,倘若费笑和那叫娇娇的女子欺负她,她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