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别说了。”
程荠歉然一笑,扯着程宝树向裂谷行去,行走间还不忘指了指断木,示意他在此地等候。
萧钧未料到二人真要去裂谷中,急忙想要阻拦,谁知清光一闪,二人已经失去踪迹。
萧钧愕然,忽想起程荠身有碧玉宝簪,总有危险,也可自保,当下放下心来。
萧钧返身走到断木树下盘膝坐下,默然许久,眼看着太阳从中间偏西到红日西坠,仍不见二人出来,心下着急。
又等一会儿,夕阳西下,暮色袭来,萧钧坐不住了,大着胆子向裂谷边上行去。
裂谷边上是一处斜坡,他到了此处,走得极慢,十分小心,毕竟他并无道法在身,倘若一个不慎跌落下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快走到裂谷边缘尽头时,幽暗迷雾越来越浓,迷雾间隙中漆黑一片,深不知几许。
萧钧暗暗心惊,正不知是否要往前走,忽然一阵飓风吹来,登时将他吹得翻滚起来,转眼就滚出数丈,慌乱间,看旁边有个凸起岩石,急急抓住。
好在这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待风停了,萧钧喘了几口粗气,双手用力,攀到石后,歇息片刻,见此处离黑暗深渊不过数尺,骇然不已,擦了擦额头冷汗,想外回走,忽听程荠道:“游公子?你怎么来这儿了?不是让你在树下等着吗?”
清光一闪,程氏姐弟飞落到身前不远处。
“刚才可险些被你们姐弟害死。”
萧钧心里暗暗嘀咕,笑道:“你们没事就好。”起身向二人走去。
走了几步,陡见二人脸上都露出一抹惊色,微觉诧异,回身一看,只见裂谷边上站着一人,黑衣黑帽,带个恶鬼面具,身在浮沉迷雾中,看不清容貌,也看不出年纪,唯有两只眼睛发出墨绿光芒,十分吓人。
“你……你是人……是妖?”
程宝树说话有些结巴,边说边往后退去,行走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兀自往前爬,竟不敢回头。
“游公子,我挡着,你快走。”
程荠身影一闪,挡在萧钧面前,拔出长剑,凝神戒备,她看似胆大,但萧钧分明看见她持剑的手在发抖,而额角也缓缓渗出汗珠。
萧钧心中感动,低声道:“程姑娘,多谢,你先走,我挡着。”斜跨两步,又复挡在程荠身前。
“游公子……”
“嘿嘿,好一个郎情妾意,也好,等着留你们个全尸,让你们作对同命鸳鸯。”
黑衣人声音嘶哑,阴恻恻笑着走上前来。
“你是谁?何必装神弄鬼,是英雄的,除掉帽子,露出你的真面目。”萧钧大声道。
“我不是英雄……”
“那你是谁?为何要为难我们?”
“我们幽冥教杀人不需要理由。”
“你是幽冥教的!”
萧钧和程荠齐齐叫出声来,二人对望一眼,眼中均有惊色,而此时早已跑远的程宝树明显身子一颤,接着跑得更快了。
“不错……所以,杀你们不许要理由。”
黑衣人怪笑一声,身遭忽然黑雾涌起,瞬息之间,人已不见。
萧钧程荠二人正自诧异,忽听身后传来冷笑声,二人大惊失色,待要转身,一股大力涌来,程荠登时被击飞了出去,而萧钧则后颈一紧,已落入黑衣人手中。
“你放开他!”
程荠疾呼一声,身影盘旋,人如飞花向黑衣人击来,半空中长剑一震,一道霹雳矫若天空,直扑黑衣人。
黑衣人嘿嘿笑道:“雕虫小计,也敢摆弄。”衣袖一扬,一道黑烟飞出,顷刻间将闪电打灭,劲风所及,程荠又被打飞出去,落地惨哼一声。
萧钧见状,急忙叫道:“程姑娘,你快走,不要管我。”
“你自身难保,还管别人,把画交出来。”
黑衣人阴恻恻一笑。
“画?什么画?”
萧钧吃了一惊,挣扎着看了黑衣人一眼,眼前灵光一闪,暗道:“这……这人怎么知道画?”
陡听吟唱声,只见程荠手拿碧绿簪,单手掐诀,念念有词。
“小丫头,我本不想杀你,不过你执意求死,那就怨不得了。”
黑衣人身形一闪,突至程荠身前,入劈手打落碧玉簪,未及反应,抓着程荠玉颈将她提了起来。
程荠登时连气都喘不上来,更别说引动法诀,催动碧玉簪了。
黑衣人右手寸寸举起,程荠双脚随之离开地面,渐渐地,她的脸颊开始发紫。
不过是受人之托,又无甚情分,程荠便肯拼了性命救自己,萧钧大受感动,大叫一声,挣扎着想要去救程荠,但他全身受制,竟没半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程荠眼中光彩越来越暗,一时又是悲伤又是焦躁。
“夺了你这宝簪,恐怕会冒些险,不过所谓富中险中求,你也只能怨自己倒霉了。”
黑衣人周遭忽然冒出黑气,翻涌不止,片刻,忽然幻化一道细长黑索卷向地上的碧玉簪。
谁知黑索刚出,突然一道金光闪过,一道黄符从萧钧怀中飞出,滴溜溜一转,上面显出古奥符号,随即光芒四射,金光照在黑衣人眉心处,虽然隔着面具,依然可以看到黑衣人眉心处溢出淡淡黑气,黑气变幻挣扎,依稀是个人形。
这一幕,不但萧钧看得目瞪口呆,就连脸色萎靡的程荠也露出惊容。
黑影忽然嘶叫一声,不停挣扎起来,看模样想要逃走,那黄符上却发出宏阔浩然之声:“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侍卫我真……”
浩然声中,黑影越来越小,突地化作一道黑烟飞入黄符中,再也不见,而那黄符随之收敛光芒,复又飞入萧钧怀中。
“砰!砰!”
连着两声闷响响起,一声是程荠跌倒在地,另一声却是黑衣人仰面摔倒,再也不动。
“程姑娘,你没事吧?”
萧钧急急跑到程荠身前,想要搀她,却见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眼也渐渐明亮,暗暗松了口气。
“游公子,那坏人怎么了?怎么没动静了?”
程荠望着黑衣人,脸上犹有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