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有倚卿想得那么糟糕。
玄灵宗的高位者虽然上辈子对戚让的死冷眼旁观，可此事涉及其他宗门，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总要卯足了劲查，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给青悦宗一个交代。
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包庇某一个人，要找的替罪羔羊就不会是如今这般漏洞百出的样子。
他们说老五几人是凶手，还真是有依据的……
“青悦宗的前宗主与阵修师林交好，据说师林曾将自己秘密研制的一个阵法教给青悦宗前宗主。因为此阵法灵感来源于大道至简，故而即便不是阵修，要学习也极为容易的。
青悦宗前宗主为了让门下弟子多一份保护自己的力量，回宗后便将阵法传授给门中弟子。
今早，我们在那五名女修尸身周围，查探到了阵法残留的气息，想来是她们在性命攸关之际，使用了那种那阵法。”
长老这话才说完，就有人提出异议。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说明此事与千仞峰的这几个师兄有关吧？”
“这世间阵法万千，每一种阵的效果都不一样。长老总不能听到‘阵法’两个字，就认为这两个阵是同样的吧？”
老五听到这话，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性子急，在自称清白这事上也一点不含糊，便立刻扯开嗓子嚎：“我们师兄弟昨夜被困在剑阵之中，我们身上这些伤全是剑气造成的，这肯定和青悦宗放出的阵法不一样。”
长老还没说话，倚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刚刚长老好像说青悦宗的阵是来源于阵修师林，而戚让会的那个阵法署名是“师木”。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其实那个名字不是师木，只是纸张保存不当，名字损毁，实际那个名字应该是师林。
而戚让不是阵修，却对那个阵法一学就会，也许不是她天资出众，只是因为那个阵法一学就会。
如果真是这样，那长老为什么笃定几人是凶手的理由也就有了。
倚卿目光复杂。
即便推测到这里，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因为这实在是太巧了。
时间不早不晚，偏偏是昨夜。
她临时想出来教训人的阵法，恰好是青悦宗用于保命的阵法。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是凶手太幸运了，遇上了几个背锅侠。
还是这几个人的报应来了，原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事，偏偏就被他们遇上了。
“青悦宗的阵法恰是以剑气为攻。被阵法所困之人，若不能立刻破阵逃出，留下的伤便会与你们如今的模样一般无二。”
长老的这番话打碎了倚卿的侥幸心理，也击溃了师兄弟几人的心理防线。
“这、这怎么可能？”老五呆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辩驳清白的话，在此刻却成了将大家钉在凶手这个身份上的利器。
老七也忍不住说道：“我们昨夜明明都在千仞峰，根本就没去过望月宗，怎么会被暂住在那的青悦宗弟子所伤。”
虽然自上次立誓履约一事他看清了池思羽的真面目，不再针对倚卿，但这隔三岔五的上门打扰真的很让人讨厌，所以昨夜倚卿动手的时候，也不忘捎带上他。
老六虽然平时挺沉默寡言的，但关键时刻那是一点都不含糊，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昨夜那阵法玄妙，若真是被困其中，我们根本逃不出。既逃不出，又如何杀人与无形？
若我们真是凶手，那青悦宗的弟子得了喘息的机会，自然会立刻呼救，哪还会不声不响的等我们出阵，然后被我们杀死？”
人也是奇怪的生物。
明明上一秒还主观臆断，认为他们是受害者，可听了别人几句所谓的分析，又改变了看法。
即便听到了他们竭力自证，可还是忍不住发出疑问：“也可能是那阵法没困住你们，所以你们转头就把人杀了，压根就没给她们呼救的机会。”
“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咱们几人身上的这些伤！”老五几乎是吼出来的，“如果如果没被困住，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的。”
“也许你们之中有没被阵法困住的人在杀了人之后，为了洗清嫌疑，故意伪造的伤痕呢？
你们都是剑修，互砍几刀，要装出被剑气所伤的样子也并不难吧。”
老五气得都要吐血。
他们几人竭力自证清白，可别人总有话堵他们。
倚卿看着他们脸上越发茫然无措的神情，心道：错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既然有人指认他们为凶手，那就应该谁主张谁举证，从一开始他们就应该咬死让对方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仅是受困的阵法相同，就认定他们是凶手，这只是推测，真要拿出去是站不住脚的。
只要他们坚定不认，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可他们偏是陷入自证陷阱，无异于跌入泥潭，越是挣扎只会越陷越深。
随着众人一句句否定他们的辩驳之言，这些人就会对他们是凶手这个“答案”深信不疑，后面除非他们能找到真正的凶手，不然是无法从此事的漩涡中脱身的。
“你们既不认，那便去执法堂走一遭吧。”长老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三人脸色巨变。
走？
只怕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他们早就听闻里面有不少酷刑。
到时候不会把他们屈打成招吧？
老五几人还想嚎，可长老已然预判他们不会安分，先一步给他们贴了张静音符。
待人被拉走，他又提醒其他弟子最近一段时间小心些。
凶手虽然很大可能已被抓住。
可万一真是另有其人呢？
又或是他们还有别的同伙。
小心些，总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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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卿一回去，阿妄便凑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你刚刚没有偷偷去凑热闹？”
阿妄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懒得去。”
“昨夜死了人，恰好我那几个师弟被人发现浑身是伤，然后就被当成了凶手。”
“仔细讲讲？”
倚卿便将先前发生的一切，以及所有她注意到的细节都说了。
阿妄眼中的散漫逐渐被认真代替。
他在听完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后面你不要一个人出门了，不管要去哪，都请带上我。”
昨晚的坏事他是和倚卿一起干的，所以他当然清楚被抓起来的那几个并非凶手。
真正的凶手至今逍遥法外，那便不能放松警惕。
倚卿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对于潜藏的危机，她也不敢托大，所以就没拒绝他的好意，“行，接下来我不管去哪，都要你随行保护。”
“放心，有我在，是不会让你有事的。”阿妄不想让她因此畏手畏脚，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后续你想去哪，想做什么，尽管大胆地去做。”
“我想去查凶手。”
“果然。”阿妄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我刚刚就猜到了你会有这样的打算。”
倚卿挑眉，“你我相识不久，却没想到你已经对我如此了解。”
阿妄回道：“灵兽知晓自己主人的心意，不是正常的一件事吗？”
可那是结了契的灵兽才能与主人心意相通。
而他们对外宣称的关系实际只是谎言。
倚卿深深看了他一眼，“所以此事你会帮我吗？”
阿妄毫不犹豫，“当然。”
“那我们就去池思羽的住处看一看。”
“你是怀疑她？”
“她昨夜不在屋中，我心里总归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人身上禁术的气息太过浓郁，确实值得怀疑。”阿妄这样说道，“那我们就先去她那边看看。还跟昨日一样，我替你遮掩行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