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更,程远志头枕双臂,躺在大床之上,侧望着烛火倒映在墙壁上的丰腴身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里侧,有佳人正在酣睡,眼前却在走马灯花,浮现出来这个世界后的各种画面,从初来时的黄巾渠帅到仗剑高歌洛阳城、从盘踞河内到诸侯讨董、从雄霸河北到一统中原、威震天下,画面一帧一帧闪过,程远志以上帝视角置身其中,重温此景象,难免心绪激荡,感慨万千。
良久,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雄鸡第三次报晓,这才睡意朦胧,眼皮沉重。
恍然间,忽见身临一处郁郁青山绿水间,山涧微风习习拂面,惬意非常,泉水叮咚悦耳,令人沉醉其中,不问归路。
回过神来,程远志探头四下打量,发觉此地陌生至极,正一脸茫然,忽听密林深处,隐约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如泣如诉,闻之令人心生悲悯。
程远志迟疑片刻,小心翼翼迈步入林,一探究竟。
少顷,便循声来到一白衣女子身前。
定睛一看,只见一具男人的身体和一只僵直的金钱豹互相扭扯在一起,金钱豹的血盆大口正死死咬在男子的咽喉间,而那男子手中的短匕深深捅入金钱豹的脖颈中。
地上血流一地,一人一豹均已气绝身亡。
而那白衣女子也瘫坐一旁,掩面而泣,黑色长发披散下来,接地而弯,看其背影窈窕玲珑,身段修长有韵,是个年轻女子。
很显然,这女子与那男子定然是一对,金钱豹色迷心窍,意欲横刀夺爱未果,遂决定得不到就毁掉,与那男子同归于尽。
这是一桩情感纠纷引发的血案。
其中或许还夹杂了一点点猎物觅食的冲动。
程远志恻隐之心大起,不由的伸出手,轻轻唤道:“姑娘,姑娘!”
白衣女子幽幽回转,泪眼轻抬,而后垂首一礼,没有言语。
程远志连忙堆起和蔼的笑容,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节哀顺变。”
白衣女子闻言,脸上一怔,轻声解释道:“多谢壮士好心,小女子与此恶人并不相识,非为他哭泣,乃是为我所养宠兽小豹伤悲。”
靠!故事版本竟然不是我想的那样,这女子与那金钱豹才是一伙……程远志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原来是男子见色起意,被护主忠豹消灭。
那没事了。
程远志转身就走。
却听那白衣女子道:“相见便是有缘,还请壮士到舍下一游,小女子当略尽地主之谊。”
程远志顿住身形,觉着自己艺高人胆大,天大地大尽可去得;况且,一个女人也没什么可怕的,最多不就是损失一些精气而已,便回身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扶起白衣女子,一同往林中行去。
一路上,也不知走了多远,视野忽地一宽,已然出了密林,来到一处幽静所在。
草坪木屋间隔、竹林桃花像映,花香鸟语充斥、世外桃源仙境。
白衣女子穿行其中,恍若天仙子降世。
如此胜景绝色,看得程远志目瞪口呆,虫虫欲动,浑不知身处何地,今夕是何年。
白衣女子引着程远志来到木屋中,放下竹帘,转过身来,嫣然一笑道:“壮士,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程远志色与魂授,两眼放光,流着哈喇子痴痴呆呆说道:“姑娘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在下若能办到,定将不负所请。”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不瞒壮士,我本是千年白蛇成精,专在等候有缘人。”
“这有缘人说的是我?”程远志眉头习惯性一蹙,旋即舒展开来,连忙握住白衣女子的手,喜道:
“那敢情好,你是白娘子,我是许仙,我做梦都想尝一尝白蛇的滋味……”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是三国版本的许仙,程远志顾不得思索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急不可耐的将白衣女子摁倒在竹榻之上,正要大力撕碎其衣衫,来一场限制级的表演……
忽然。白衣女子摇身一变,化作一条白色巨蟒,伸出尾巴将他卷在其中,绕身几圈,巨大的蛇口吐出人言:
“小女子若是这般模样,相公还喜欢么?”
说着,巨大的蛇头下垂,巨口一嘬,便向他亲来。
眼见如此恐怖的庞然巨兽离自己脑袋越来越近,血红的蛇信子嘶嘶嘶伸缩着,饶是程远志自诩艺高人胆大,也登时有点慌了。
想要后退,却被紧紧缠绕在一起,动弹不得。
危急时刻,程远志急中生智,大喝道:“我乃魏之武王,真龙天子,小小蟒蛇焉敢造次!”
这一声顿喝,端的是理直气壮,震耳发聩。
白色巨蟒不由得一怔。
程远志连忙双手高举,掐住白蟒的大脑袋,一边奋力往外推着,一边怒道:“好你个磨人的妖精,要不是本王此时武器不趁手,非让你吃俺一棒不可!”
言语间,又使出浑身力气,意欲挣开缠绕,脱身而去。
怎奈人力有穷,蛇力无边,双臂一振。却振不开分毫,腰腿被紧紧裹住,无法动弹,越挣扎反而越缠越紧,不一会便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程远志顿时急了,使出吃奶的力道,双臂使力一掐,打算先掐死这个白蛇妖再说。
就在这时,那白蛇摇身一变,变成了甄宓的模样,楚楚可怜望着他,泪眼婆娑道:“夫君,你快松手,妾身要被你掐死了……”
这一幕来得诡异而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程远志一怔,不自觉松了手上的力道,方觉自己正骑在甄宓腰间,双手掐着她的脖颈,咬牙切齿。
怔了一会,忽听甄宓剧烈咳嗽了两声,泪眼汪汪道:“夫君,为何要杀妾身……”
程远志连忙翻身下来,揽住佳人哄道:“我……我不知是你啊,你怎么变成了白蛇?”
甄宓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蹙眉道:“妾身何时变成白蛇了?夫君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程远志挠了挠头,喃喃自语道:“噩梦?噩梦……噩梦……对了,我不是在家里躺着的嘛,怎会来到此间?”
“这是哪里?”
想到这里,程远志大吃一惊,啊地大叫一声,猛然翻身坐起。醒了过来。
抬眼一看,窗外天光大亮,周遭物事仍旧和之前一模一样,他还在甄宓房中,甄宓仍在身侧,只穿着简单的袭衣袭裤,曲线丰腴。
就是白皙的脖颈间两个大爪印清晰可见。
程远志顿时恍然,意识到方才只是南柯一梦,那白蛇竹林全都是假象。自己错把甄宓当成白蛇,一顿猛掐。
好在关键时刻收手了。
不然,这会她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想到这里,程远志心下一激灵,连忙揽住甄宓,关切询问道:“夫人受惊了。”
直到这时,甄宓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霎时委屈涌上心头,扑进程远志的怀里啜泣起来。
天知道她刚才睡梦中被掐醒时吓成什么样了。
还以为夫君嫌弃她人老色衰,要杀人灭口呢。
这会还心有余悸,心脏蹦蹦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