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拍拍小男孩的头,一脸宠溺的说道:“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瞎逛?快回家吃饭吧,等会儿你爸你妈找不着你着急了,又该满世界找你了。”
小男孩张开嘴,刚要解释自己的苦衷,可一抬头,看到了周正身后的郑彬和王大力,王大力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那样子一下把小男孩给吓到了,他怯生生的躲到周正身前,用眼角偷偷看王大力,说话的声音几乎小到要听不到了:“哥,那个人是谁呀?看起来好可怕,你快送我回家吧,我一个人不敢走了!”
刚开始的时候周正还有点纳闷,刚才小男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吓成这样,他顺着小男孩的目光向后看,看到王大力那副样子之后,他马上明白了一切。
“我说呢刚才在车上那些乘客总时不时的冲你看,你看看你头上那些绷带,厚的跟个钢盔似的,是个正常人看到了都会害怕,难怪我们铁蛋儿会被你吓成这个样子。”
周正回身,拍拍铁蛋儿的头顶,赶紧安抚他的情绪:“铁蛋儿别怕啊,这个大哥哥也不是坏人,他是哥的同学,我们一起去安义镇踢球刚回来,他脑袋上包那些东西,是因为在球场上踢球受伤了,并不是因为打架斗殴受的伤。”
周正蹲下,左手抓着铁蛋儿的肩膀,伸出右手指向王大力:“你别看这个大哥哥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凶的不得了,其实这个大哥哥心肠特别好,平时我们在一块玩儿时,就是我们骂他打他,他都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完全是一个老好人,你完全没有必要怕他知道吗?”
铁蛋儿听周正这么一说,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但仍用警惕的目光盯着王大力。
周正这么埋汰自己,王大力早已气得鼓鼓的,但当着人家孩子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强颜欢笑,笑着主动跟铁蛋打招呼:“小朋友别害怕,哥哥是个好人,不会伤害你的。”
“这台词怎么听怎么不像好人说的!”
周正站起来,一脸坏笑的说道。
王大力翻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走在最后面的郑彬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了。
见到王大力一脸和善的微笑,听他说话也没有那么凶,铁蛋儿慢慢放下了戒心,开始恢复了平常的活泼劲儿。
他拉着这周正的手,和三个人一起往前走:“哥,你这回回来呆几天?有空的话教教我骑自行车,现在村里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差不多都会骑了,就我不会,整天被他们嘲笑,气的我都想打人。”
“谁再嘲笑你就揍他,使劲儿揍他一顿厉害的,他就再也不敢笑你了!”
周正低下头,看着铁蛋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哎!你怎么教小孩呢?”王大力看不过去,马上开口质问。
郑彬也觉得周正这么说不妥:“这孩子年纪还小,你不能老教他这些,遇到事要想办法处理,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而且那些嘲笑他的孩子,也不一定都是恶意。”
周正回过头来看他们两个一眼:“你们别给我整高尚的那一套啊!一切的嘲笑背后都是深深的恶意,没有例外,对于这些恶意,就得打得他们找不着北,让他们长长记性,下次就再也不敢了。”
“完全是胡说八道!”王大力完全不同意这个说法。
郑彬摇摇头,没有再和周正继续抬杠。
周正又回过头,一脸严肃的对铁蛋儿说道:“别听他们两个的啊,你就听哥的,谁在嘲笑你,你就往死里揍他,有一回他就长记性了。”
铁蛋儿突然低下头,轻轻噢了一声,含糊不清的说道:“可是……可是我不敢!”
“你个熊玩意儿!这点胆子都没有!”周正双眉紧蹙,用左手食指戳了一下铁蛋儿的脑门,“以后别叫我哥,我嫌丢人。”
铁蛋儿毕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听到周正这么说,他以为周正是认真的,于是小嘴一撅,马上有哭出来的迹象。
周正平时最烦见人哭,尤其是女人和孩子,看到铁蛋儿眼睛里满是泪水,说话间随时有可能哭出来,他赶紧蹲在地上,用别的话题岔开铁蛋儿的注意力。
“我还忘了问你了,自行车那么好学,你怎么那么笨呢?到现在还没学会。你爸呢?让他每天带着你学半个小时,用不了半个星期的时间,你肯定能学会,你又不是笨。”
谁知这些话不但没有转移铁蛋儿的注意力,反而让铁蛋儿更委屈的撅起了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爸早就出去打工了,临走时跟我妈说要待好几个月才回来呢,我妈又不会教我,我想学也学不了呀。”
一番话没说完,铁蛋儿就委屈的哭了起来。
周正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因为他太能体会铁蛋儿此时的心情了。
周正沉默的蹲在地上,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心里像针扎一样痛。
见铁蛋哭了起来,王大力和郑彬赶紧围了过来,两个人一边埋怨周正,一边七嘴八舌的哄铁蛋儿。
“小兄弟,快别哭了,是不是你哥惹你生气了,是的话大哥哥替你出气,你别怕他。”
王大力把周正推到一边,然后蹲在地上,劝铁蛋儿别再哭了。
郑彬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些零食和糖果,全部放在了铁蛋儿的怀里:“铁蛋儿,哥哥把这些零食都送给你,你看看你喜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就一直哭下去,如果你要是喜欢,就别哭了。”
铁蛋儿依然没有忍住哭声。
郑彬马上做出来一个要收回所有零食的动作:“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全拿回来吧,省得浪费掉。”
这招果然管用,郑彬的手还没有碰到零食,铁蛋儿的哭声就停止了,他强忍住哭出来的冲动,拿袖子一个劲儿的擦自己的脸和眼睛:“我喜欢,我不哭了!”
郑彬和王大力都笑了。
“那好,既然你喜欢,哥哥就全送给你了。”
周正从追忆往事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站起身,走到铁蛋身边,用严肃的口气问道:“铁蛋儿,我问你,你怎么现在还在街上乱逛?你是一个男生,你妈一个人在家带着你不容易,你不能跟她调皮捣蛋,要听话你知道吗?”
郑彬和王大力都没想到周正会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两个人慢慢站起来,走到旁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铁蛋儿委屈巴巴的点点头:“哥我知道。”
“知道还在街上瞎逛?还不赶紧回家。”
周正的语气有些严厉。
铁蛋儿怯生生的抬起头:“哥,我妈下午去干活还没回来,晚饭我已经做好了,我出来是想去找我妈回家吃饭的,不是自己不听话出来瞎跑。”
铁蛋儿的回答让王大力和郑彬都感到非常意外。
“晚饭是你做的?”郑彬不可思议的问道。
铁蛋儿点点头。
“太厉害了,周正你别凶人家了,这么大孩子知道给家长做饭,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王大力立刻开始训斥周正。
周正沉默了一会儿,又蹲在地上,两手抓着铁蛋儿的肩膀:“哥错怪你了,你做的很好,虽然你现在年纪小,但你是一个男生,是个小小男子汉,要学会照顾你妈妈。”
铁蛋儿点点头,睫毛上仍旧挂着晶莹的泪珠。
周正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现在去找你妈妈吧,吃完饭之后,你来我家找我,哥教你骑自行车,直到教会你为止。”
铁蛋马上两眼放光:“真的吗?”
周正嘴角上扬:“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到周正这么说,铁蛋儿比得到零食更开心,他高兴的手舞足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
郑彬和王大力看到这一幕,心里都受到了一些触动,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道:“快去找你妈妈吧,到时候我们和你正哥一起教你骑自行车。”
“太好喽!”
孩子毕竟是孩子,情绪转换的非常快,刚才还眼泪婆娑的铁蛋儿,此刻完全忘记了悲伤,脸上全是开心的表情。
开心之余,他抱上零食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对周正说道:“哥你快点吃饭,我吃完了饭就去找你!”
周正冲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没有说话,看着他渐渐跑远之后,周正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他朝着铁蛋儿的背影大喊:“铁蛋儿,你刚才从从北头过来时,看着我家的门开着呢没有?”
铁蛋儿像一阵风一样往村外跑,他丝毫没有减速,回过头冲周正喊了一声:“你家大门锁得严严的,我周大伯还在李三儿家干活呢,你没拿钥匙就去找他吧!”
一句话说完,铁蛋儿已经飞奔出了村子,渐渐连影子都看不到。
“这孩子真懂事儿。”郑彬有感而发的说道。
王大力也点点头:“是啊,七八岁的孩子,看着比我妹妹都懂事儿,回去我得把这件事儿跟我妹好好说道说道,让她受受教育。”
周正转身撇了他一眼:“先把你自己教育好吧,我觉得王茜挺懂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