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铁木回到家里就愤怒了。
于兴旺已经奄奄一息，他本就生着病，却还被于氏和他那好兄弟扔在了小储室里。
这屋子是放杂物的，里面乱七八糟，还挨着牲畜栏。
现在是夏天，又是雨季。
这屋里密不透风，又潮又湿，到处都是蚊子。
于兴旺躺在地上，地上有些被子，又瘦又干的身体被蚊子咬得到处都是包。
“爹……”于铁木心酸的叫了一句于兴旺。
脸上比心酸更多的是怒火。
“哎……铁木回来了。”于兴旺睁开眼睛，眼睛深凹，样子极为憔悴。
“他们怎么把你放在这里？”
“是我自己要来的。”
“你回房间去。”于兴旺压抑着自己满腔愤怒，伸手抱起于兴旺，将他从这小黑屋里，抱了出去。
“不去。你娘生气……”于兴旺坚决不进正屋。
于铁木更是恼火，“她这样待你，你还想着她！”
“铁木，我……”
于兴旺不愿意去，于铁木也知道如果和于氏现在再起大的冲突，对他爹肯定不好。
没有坚持，而是将他放进他以前住的房间。
他以前住的那屋子也不是什么屋子，现在他没住，里面堆了很多七七八八乱七八糟的东西。
将于兴旺安置好之后，他立马去请许大夫，许大夫给于兴旺把了把脉，脑袋直摇头，道，“撑不了多久。我这已经没办法了。沉泽不是在吗？你可以找他诊疗一下。”
于铁木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沉泽那家伙，白天死活都不出来。他也没办法。
只能等会去山里找他。
给于兴旺煎熬服用了一些之后，于铁木见于兴旺又脏又臭，又给他清洗了身子。
在于铁木给他忙和这一段时间，于兴旺一直都咧着嘴在笑。
笑得于铁木很不是滋味。
“爹，你笑什么？”
“我的铁木长大了。”于兴旺欣慰的道，接着原本就黯淡的眼神更加黯淡，“只可惜，爹没本事，不能给你娶亲。”
“如果爹走了，以后给你做主的人都没有。爹，爹对不起你。”
于兴旺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
于铁木受不了这样煽.情的局面，只是道，“爹，你不会死的。我照顾你。”
“好。爹不死！爹不能死。爹要死也要将你把亲娶了。”于兴旺用虚弱的语气坚定的道。
“……”于铁木点了点头，“嗯。”
他总要给他一个信念，让他活下去。
……
秦氏家。
喻蓁蓁和喻招弟回来的时候，果然看到家里很忙碌。
房间里时不时传出秦氏大叫的声音。
那声音又惨又烈，听得喻得顺一惊一惊的。
喻蓁蓁也是一惊一惊的。
这情况不对啊，秦氏前面已经生了三个，按道理来说，生第四个应该没问题的。
怎么会这么痛苦？
很多人前面生了几个，生后面的孩子，说生就生，压根就没什么痛苦。
“福嫂子，我娘怎么了？”喻蓁蓁、喻招弟、喻得顺他们都不准进房间，喻蓁蓁只能问来他们家帮忙的福嫂子。
“我也不知道。里面稳婆在，等她出来，我问问。”福嫂子也是奇怪，也很着急。
这女人生孩子，不管生几个，都是在鬼门关门前转圈。
“黄稳婆，怎么样了？怎么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没动静？”门帘被拉开，福嫂子立马迎上去问。
“哎哟，真是不巧。这胎不正，横着的！烧水……快点！”黄稳婆皱眉且无奈的道。
“那怎么办？”福嫂子一听这话，整个人就不好了。
“能怎么办？只能继续生。”
都已经到这份上了，不生又能怎么样？
“稳婆啊，你一定要帮忙。你看秦氏这日子，才开始好一点点。不能有什么问题。”
“哎，我知道。我也只能尽力，这要看天，看天是要给他们家几个人！看天是给他们家大的还是小的。”
“稳婆，给我保孩子！”秦氏自然也听到她自己屋子外面稳婆说的话，悲怆的喊道。
她要孩子活着。
“稳……婆，不……听……曦娘，要……曦娘。”喻得顺金鸡独立的跳到稳婆身边，抓住稳婆的手的，请求道。
“如果你媳妇肚子里怀的是儿子，那你要儿子还是曦娘？”稳婆问道。
曦娘前面连生三个闺女，这一胎如果真的是儿子，又碰上难产，如果大人和孩子只能二选一，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要曦娘！”喻得顺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来的。
喊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甚至都不结巴了。
屋子里的秦氏瞬间泪流满面。
屋子外面的福嫂子也是泪流满面。
喻蓁蓁和喻招弟，喻多多也哭了。
稳婆深深呼了一口气，道，“好。我知道了。得顺啊，曦娘找你没找错。”
她这一生也见过无数生离死别，每次女人生孩子，但凡涉及到要大人还是要孩子的问题上，都非常残忍。
一般的都是要孩子。因为孩子是子嗣。
女人是死了还可以另外娶。
像喻得顺这样坚决的，她还是第一个看到。
……
“啊！啊！”稳婆进去，屋子里又是一阵有一阵的尖叫。
“曦娘，不要睡！用力，孩子快出来了。”
“看见屁.股了！用力，在用点力……”
稳婆的声音一阵又一阵的传出来。
喻得顺站在神龛面前，不断的作揖，“求求菩萨保佑我曦娘，求求菩萨保佑我曦娘。”
喻蓁蓁也急的不得了，生孩子看到屁.股，代表什么？正胎位是头部往下，产妇用力，孩子受到压力，头部出来，孩子就出来了。
先看见屁.股，这种是艰险万分的胎位不正。放在现代社会，压根不用想，会直接拖进产房剖的。
她来这里这么久，早就秦氏有了感情。
万一秦氏真有个三长两短，喻蓁蓁都不知自己以后日子要怎么走。
娘在，家在。娘不在，家也散。
秦氏真的不能有事。
一直盼着的喜事，现在却变成这模样，喻蓁蓁万分难过。
“哇～哇～”突然间，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天际。“哎哟，生了！生了！恭喜得顺，恭喜恭喜，是大胖小子！”稳婆声音从的房间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