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秋分。
地道尽头，方玉看着头上的木板。木板上面便是扬州城的城墙。
地道只挖到城墙的一半便停止了挖掘。已经够了。要是继续挖掘，城里的守军就能发现这处地道，会给自己增加不少麻烦。
7公斤TNT炸药摧毁5层20单元的楼房不成问题，眼前堆着的这些炸药是一吨。
TNT炸药非常稳定，即便是子弹射击、用火烧、重物砸都不会引爆。越战的时候霉菌把C4和TNT炸药当燃料取暖做饭用......
虽然如此，但站在脚下成吨的TNT炸药上，方玉觉得还是早一点儿离开比较好。
现在还不能炸，炸城墙简单，但是怎么攻城是一件为难的事。
没有人相信方玉能弄倒城墙。即便城墙倒了，只凭方玉手下的70多人，不可能守住城墙豁口。
没有后续大军的增援，这个被炸开的缺口只能很快被守军堵上。
方玉转过身，顺着地道走了出去。
李秀平站在地道口，看到方玉走了出来，说道：“挖地道已经损失了不少兵将。你确定能在城墙打开豁口？”
方玉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但是我没试过。”
炸不塌城墙；炸塌了没攻进去；豁口不够宽，有大量的土石阻挡道路；炸药没有起爆，有太多的可能......
出现任何一种可能，进攻就会失败。
“你有七十多人，猛虎军有一百人，全部归你指挥。”李秀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神策军三千人做你后应。若是城破，大军立即攻城。”
方玉说道：“若是败了呢？”
李秀平说道：“你绝不能败，我已替你立了军令状。军中无戏言，这个消息已经报给父皇。”
我X~!
方玉看着李秀平，“你是不是想我死呀！”
李秀平说道：“我对你有信心！”
方玉有些无语，自己都没啥信心，你哪里来的信心。
若是败了，自己还是赶紧跑路，不然脑袋不保。
好在军令状不涉及九族，不然徐家也要跟着遭殃。
方玉说道：“你就不怕我恨你？”
李秀平淡然说道：“若是这次败了，只能退兵。只怕本朝再无机会一统中原。若是这样，我便出家为尼隐世不出。毕竟我也立了军令状。”
方玉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李秀平奇怪地问道：“什么意思？”
方玉说道：“家乡话，就是赌一赌，兴许能成呢。”李秀平可以赌，毕竟皇帝是她爹，自己可没有一个当爹的皇帝。
不过他还是有些动容，如果赌输了，这件事会对李秀平的威信产生极大的影响。
清晨，烈日刚刚升起。
今天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
扬州城南面、东面、西面的大地上，一队队兵将自大营中鱼贯而出。
喊着号子的民夫们推着沉重的攻城器械，缓缓向扬州城移动。
扬州城上，已经布满了兵将。
他们已经知道金陵打算退兵了，这是最后的攻城战。只是为什么在退兵前还要不计代价的攻一次城，他们就不清楚了。
或许只是为了掩盖李唐兵将的无能，找回点儿脸面。
李唐缓缓移动的兵将，如慢慢涨潮的海水，淹没了裸露的大地。
黑色的潮水向扬州城蔓延，过了两个时辰，黑潮才慢慢停滞下来。
各军主将副将拿起对讲机，不断报告自己部队的情况。
主帅镇南军节度使朱令赟等了一会儿，各部已经部署完毕。
“你要知道，若是败了，会有多少好儿郎会因为你丧命。所以，你可以上路了。”主帅朱令赟平静地对眼前这名年轻人说道。
若是没有圣人的旨意，即便是李秀平和方玉立了军令状，他也绝对不会同意这次冒失的进攻。他不明白，为什么圣人和公主会相信这名年轻人。
对讲机是好东西，林虎子莫名其妙地死了，虽然都和方玉有关，但是这些对攻城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是那个会咏诵经文的佛像让信佛的圣人对方玉另眼看待！
若是败了，自己会让这个奸佞小人给枉死的兵将陪葬！
国语博大精深，“上路”二字可不算什么好词。
方玉并没有计较，他认真地行了个军礼，看了李秀平一眼，随后策马飞奔而去。
军中主帅在此，即便是贵为公主的李秀平也不敢多言。她目送方玉离开，期盼着方玉能一举建功。
方玉回到营盘口，新军和猛虎军已经骑马等在附近。
方玉并未多言，钻入地道口。
到了地道尽头，他将雷管插进TNT炸药，将引信塞进雷管用胶带绑好，又仔细检查了几遍。
他可不想因为安装问题炸药没炸，自己重新钻进来检查。
确认一切无误，他手里牵着引爆电缆退出了地道。
到了地道口，方玉将电缆接到引爆器上，翻身上马。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红色按钮，只要轻轻一按，地道里的炸药就会立即引爆。
方玉深吸了一口气，他掏出烟点了一根。
好久没有吸烟，烟草的刺激让他感到有些眩晕，不过心情倒是放松了下来。
怪不得战争片里，那些士兵都喜欢抽烟，也许烟草的危害在这些可能随时丧命的士兵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减轻心理压力才是士兵们最需要的。
他并没有让新军兵士带着自动步枪这种杀人利器。在他眼中，只有敢刺刀见红的军队，才是真正过硬的军队。
新军里的烟鬼也摸出香烟，纷纷抽了起来。他们对方玉极有信心，但是谁也不知道这次攻城能不能活下来。
一时之间，烟雾缭绕。
这些天，猛虎军的士兵和新军混得挺熟。旅帅叶文滨被公主李秀平调走，现在这支军队的临时主官是方玉。
他们见方玉没有制止新军吸烟，便和相熟的新军士兵讨要香烟。
离预定的起爆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方玉让赵小六从营帐中拿出几条烟，不分新军还是猛虎军，将烟分发了下去。
分完烟，方玉对众兵士说道：“今天不论是猛虎军的兄弟，还是新军的兄弟，都是我的兄弟。如果我侥幸活下来，诸位就是我的亲兄弟。
若有战死，你等父母妻儿我养之，定不会让你们的家人受冻挨饿。若有伤残的兄弟，我自会给你安排今后的生计。诸位兄弟都知道，我方某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来人，分银子！”
此时攻城，作为前锋的方玉，还指着这帮人替自己卖命，区区钱财只是小事。
赵小六等人打开摆好的箱子，里面堆着样式统一的银元宝。
一锭十两，每人两锭。
猛虎军自然欢声如雷，新军虽然面露喜色，但表情淡然。银子，小姐已经发过一次了，要比这些还多。
方玉看着排队上前领银子的士兵，颇觉得有些国军的风采。
不过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没有什么觉悟，钱粮才是最重要的。
当兵打仗为了什么，不过是钱粮二字。
没有钱粮，又有谁会替你卖命。
自己赚这么多钱，就是在这种时候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