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歌永远记得他初见盛颜时候的样子,世人都说魔殿圣主是不男不女的怪物,是杀人诛心的魔鬼,是冷血无情的妖孽,白玉歌也是如此以为的。
可是……
他见到她了,那个端坐在魔殿高位上清绝无双的女子,一身暗红色衣袍加身,脚边歪七倒八的躺着好几个酒坛子,赤着脚仰躺在宽大的椅子上,一头青丝随意挽起的发髻,那描眉的眼挑起,带着几分孤绝傲慢,更有那不屑天下人的霸气。
白玉歌愣在原地,他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名门贵女也好,江湖侠女也好,却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如她这般,只一眼便再难忘。
“为本君奏曲,本君就不要你的命,如何?”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那拎着酒壶赤脚站起来的女子,像是真的就只是为了听曲而已,白玉歌进殿之前,想了多少话语,想了多少怒骂的话语,却在这一刻再也无言,心甘情愿为她抚琴。
心甘情愿……
白玉歌手指有些颤抖,微微侧首看向身边的盛颜说道:“世人都说我是天下第一琴师,可是我的琴我的情只有她听过,从此我再也没能弹出所谓情意。”
“明知前方是刀山祸害粉身碎骨,我也不曾有丝毫停留,我不信……我不信那样一个她会死,不信。”白玉歌说着这话语的时候声音在微微颤抖,而白玉歌身边的盛颜却是沉默的。
白玉歌第一次了解到所谓魔殿圣主,大家口中的怪物,魔鬼,妖孽其实就是一个孤绝的女子,她很多时候都在练功喝酒好像无欲无求又好像无心无情。
可他见过她的笑颜。
她说:“玉歌,不如你留在本君身边,为本君弹一辈子琴好了?”
她说:“今日又有人来找本君要人,本君真不想放你走。”
她说:“天下第一琴,与你相配正正好。”
白玉歌看着那负手站在树下的女子,心中无数的情绪翻滚,最后笑着说好,他看到她愕然回首看来的目光,好像那时他们的关系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
“我为她画了第一幅画像,你见过的……”白玉歌用着很轻柔的语调说着那些埋藏在盛颜记忆深处的事情,盛颜恍惚也记起了许多的事情,可是那时的盛颜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她依我,什么都依我。”白玉歌还记得画像之时,她靠在椅子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那安静的睡颜让他看了许久许久,白玉歌原本以为这样一个女子是霸道的,可是她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以友人相待。
从未逾越半分。
直到将他送出魔殿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要赶我走?”白玉歌从未那般绝望,他甚至见都没有见到她,就被遣出了魔殿,而得到的回答是,一月之期已到,圣君放白公子自由。
他要什么自由!
他……
白玉歌那时才知,原来从始至终他不过是她闲暇之时的玩伴罢了,说不要就不要。
“你说,她怎能如此叫人憎恨。”白玉歌像是有些生气,又无法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