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走时一样,回到京城依旧是在晚上。
秦司翎有事要办,夏小悦以为他会先送自己回翎王府,还寻思着自己该以怎么样的形式出现在碧春面前。
然而让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是,秦司翎直接带她进宫了。
一路翻墙上屋顶,轻车熟路,跟练过无数次一样。
更让她惊奇的是,人惊动了不少,还有好些隐在黑暗处的暗卫。
可那些人基本上对他们视若无睹,好似从他们面前过去的只是一团空气而已。
就在夏小悦在心里震惊于秦司翎在宫中的势力时,却发现,人家直接带她摸进了御书房。
某一天忽然发现本该敌对的两个人,十分融洽地坐在一起喝茶叙旧怎么办?
夏小悦想都没想,朝着桌腿就来了一下。
“咚”地一声闷响,整个御书房都沉默了。
她一双兽瞳努力朝上瞟了瞟,头很疼。所以,眼前这一幕不是在做梦?
秦湛斟茶的动作继续,看着傻乎乎地呆愣在原地的兽。挑眉,随即调侃道。
“果真是不一般,难怪外界传言,说你翎王府的风水不好。”
秦司翎勾了勾唇,反唇相讥。
“本王倒觉得还行,总比你后宫乌烟的好。”
停滞的气氛又重新恢复如初,夏小悦却像是石化了一般。
话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是宿敌吗?不是你盼着他死,他也不想你活吗?
怎么坐一起喝起茶来了?这跟原来设想的不一样啊。
夏小悦曾在脑海里幻想过好几种秦司翎跟皇上短兵相接的那一刻。
城门口大军直入,逼宫,下毒,挟天子以令诸侯。
就是从来没有想过,两人还有坐一起喝茶的一天,这比她有了入梦的能力还匪夷所思。
尼玛,这俩兄弟是合起伙来把天下人骗得团团转啊?
所以她之前到底在同仇敌忾什么?她还纳闷小时候兄弟俩关系好好的,怎么长大就成这样了?
原来一切全都是她的假想和无用的猜疑,她还替秦司翎恨皇上来着。
结果冷不防告诉她这两人其实是一伙的,这也太伤狍子心了。
夏小悦的眼神太过人性化,秦湛不是秦司翎,被只兽这么盯着,开始还挺稀奇,时间一久,就有点不自在。
“它这是怎么了?”
秦司翎垂眸瞥了夏小悦一眼,嘴角微扬。
“应是震惊于你我二人的关系,大抵是觉得,我们二人不该如此和睦。”
“震惊朕与你的关系?”
秦湛放下了茶盏,突然来了兴趣。
京城的人都知道瑞兽被接到宫里来了,因为是只兽朝堂那边的关注才没那么大。只是这么一直养在御书房内,想必已经着了人的眼。
大军班师回朝在即,楚家那边顾不到,不然早就露馅了。
既然秦司翎将真正的瑞兽回来了,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接进宫的是只羊,送回去要再是只羊,翎王府那边的怕是不好交差。
依秦湛的意思,赵将军回京会有场接风宴,让瑞兽在宫里待几日,等到宫宴结束了再送回去。
到底是北卫以求和的名义送来的,宫宴的时候露个面正合适。
只不过被秦司翎给拒绝了,夏小悦什么德行他知道。要是留在宫里,时间一长定会闹的鸡飞狗跳。
初听瑞兽通人性,秦湛只觉得是养的久。
可这都能震惊他与翎王的关系了,这不是通人性,这怕不是成精了吧?
一直以为北卫送这么只兽过来,说是祥瑞的象征,是将他当成傻子。
一只兽能活多久?这不是在暗示安陵与兽同命吗?
然而听秦司翎说瑞兽当真有异于普通兽类的灵性,他心中也有了种北卫难道是真心求和的想法。
秦湛细细打量着夏小悦,一路上风尘仆仆,又掉水里一次,夏小造原本雪白的毛发有些发黑,估计要养很长时间才能养回来。
耳朵大没有角,不是羊,像鹿,但又不是鹿。
瞧了半天没瞧出个所以然,他疑惑道。
“这是何种兽类?”
秦司翎摇头,没见过,他也不知。
“北卫气候较冷,它可能是北卫国上特有的兽类,安陵应当是没有。”
其实是什么都无所谓,已经习惯了它的闹腾,扔定然是不会扔的。
看着两人的互动,夏小悦心里百转千回。
再次听到种类的问题,她眼睛动了动,突然转身朝着书案走去。
上椅子前她还激动了一把,皇上坐的椅子,很大程度上算是龙椅了吧?
艾玛,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站上真正的龙椅!
从椅子往桌上蹦跶这个流程夏小悦已经熟悉了,嘴往桌上拱了拱,咬着张纸就下了桌。
秦湛倒是没有斥责它的放肆,一只兽而已,他更好奇它到底想做什么。
夏小悦将纸递给了他,没敢冲他咧嘴,怕再给吓出个好歹,定她个想要谋害皇上的罪名。
秦司翎那边她已经不抱希望了,不知道这位皇上的见识能不能多一点。
秦湛接过纸,意外的看了秦司翎一眼。
“它还会写字?”
“不会。”
秦司翎眸光微动,他已经猜到夏小悦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果然,就听夏小悦仰头叫了一声,示意皇上注意看自己,接着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刨地看纸,刨地看纸……一连做了好几遍。
直到脑袋有些晕眩,这才停下来看着皇上,满眼期待。
看明白了不?懂我的意思吗?
其实前面所说的写字她也不是没想过,可这种事真要是干了,她怕圆不过去啊。
一只幼兽会用嘴叼着笔写字,任谁见了不得发疯?
秦湛和秦司翎对视了一眼,将纸放到了茶桌上,若有所思。
秦司翎执起茶壶,给他添了杯茶,似笑非笑。
“不知皇兄看懂了没有?”
秦湛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继续盯着夏小悦,不确定地道。
“刨地,御纸,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是狍子?”
狍子?秦司翎饮茶的动作一顿。
“还有这种兽类?”
秦湛看向夏小悦,见她眼泪汪汪的点头,面上带了抹诧异。
“朕倒是听说过北卫先皇以白狍作为国之祥瑞,据说白狍百年难得一见,见之福泽昌顺。”
“哦?这么说来,北卫送来的当真是国之祥瑞?”
秦湛摇头,眼神古怪。
“据朕所知,白狍颈长,腿长。即便是幼年时期,应该也没这么矮才是。”
再看眼前这只,除了脑袋,似乎跟角落里那只羊也没差什么。
夏小悦郁闷,腿短脖子短她认。但请相信她,她真是只狍子,拥有纯正血脉的那种。
秦司翎弯下身子,摸摸夏小悦的脑袋。
“好像自送来到如今,它一直都是这般模样。不曾长大,也没有其他变化。
罢了,上天收走了它一些东西,总会留下些与众不同的,这也许就是它如此聪慧的原因。”
夏小悦回蹭了蹭他,满心愉悦。
这么久了,总算听你说了句人话。
秦湛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看得出来,秦司翎是真挺喜欢这只狍子。
如此,那就一直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