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释放出更多的善意,夏小悦就被回来的秦司翎一把提起。
淡淡扫了青木一眼,微一颔首,随着谷钺子身后进了屋。
看着他的背影,以及被他提在手中的狍子,青木那双看透世间百态的眼中终于起了波澜。
心中不禁冒起一个大胆的猜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笑自己想的太多,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般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人一狍根本不在乎他怎么想,进了屋,秦司翎的目光就落到的屋中挂着的那两幅画上。
画功并没有多精湛,但胜在质朴温馨,让人一眼看去,会有种......家的感觉。
他望着画上拿着药杵的小姑娘,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抹温润的笑意。
“原来母后小时候,是这般模样。谷爷爷,能否——”
“不能。”
谷钺子正在整理药材,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般,直接开口打断。
“你是她儿子,她是我闺女。山中寂静,那两幅画是老头子唯一的念想。
你想要带走?那得等到老头子我死的那天,这谷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可日后,司翎便多了一个念想。”
秦司翎倒也没有失望,不能带走,他可以临摹一份。
这话不轻不重,却让谷钺子身子一僵,微微红了眼眶。
他没有接话,只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夏小悦被抱在了怀中,盯着墙上的画一阵感慨。
一入宫门深似海啊,原本多么天真烂漫的一个姑娘,心太强,人太倔,命太薄。
所以说,不管什么时候,恋爱脑都要不得。
就古代权力而言,她做到了母仪天下。
但作为一个女儿,一个母亲,夏小悦觉得她很不合格。
蝼蚁尚且偷生,宫里那老太后一辈子连儿子都没有,可就现在而言,她是成功的那一个。
不管以后的路怎么样,最起码人家做到了如今的位置,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力。
为什么?因为人家没有恋爱脑啊。
世上感情有很多种,没了爱情真的就活不下去了吗?
假如,就假如啊。
假如她是先皇后,有谷老头这么牛逼的义父,还有秦湛和秦司翎两个这么优秀的好大儿,她做梦都能笑醒。
谁还管先皇长几只眼睛啊?
老娘费心费力帮你坐上皇位,转头你就鸟尽弓藏了?
呵,后台咱有,继承皇位的也有了,你个渣男算个球?
皇陵大门常打开,走你。
做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被人供着不好吗?不高兴了就连皇上都得哄着供着不好吗?
唉,别的不所,先皇后要是活着,这兄弟俩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个娃都不敢生。
可惜,古人的思想就是从一而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更何况还是一人之下的位置,那可是世间所有女子的表率啊。
‘那时候车马慢,一生只能爱一人’,
这句话要是放在这里,就很讽刺。
秦司翎在桌前坐下,说起了回京之事。
“叶家的事已经有人去办了,郑家姑娘那边,还请谷爷爷帮帮忙。”
叶良是叶家家主从小定下的接班人,只有他出面才名正言顺。
郑家姑娘如今的情况,带走定然是不可能的。
毒虽然解了,但五脏六腑受损严重,还有一身的伤。
除了待在药王谷,谁都不能保证她能活下来。
谷钺子是极讨厌麻烦的,尤其是避世这么多年。
但从他将人带回谷的那一刻,便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哼了一声,谷钺子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
秦司翎一笑,他知道谷钺子心中有愧疚的想法。
他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因为他想把对母后的那份亏欠,弥补在他身上。
但其实他老人家若是不应,他也不会强求。
对于母后,没什么亏欠不亏欠,他日后也不想扰了他的安宁。
只是郑家姑娘的情况,普通大夫实在束手无策。
“那就多谢谷爷爷,今日夜间,我会带着叶良离开。
放心,该处理的司翎会让人处理好,不会给药王谷添麻烦。”
想了想,秦司翎又道。
“回京后怕是有许多事要处理,近来一段时日都不会得空。您好好保重,司翎过段时日再来山中看您。”
谷钺子将手中药材打包,抽空瞥他一眼,有些不耐烦。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有事就忙,我不用你操心。挺大一个男人,怎么跟姑娘家似的话那么多?”
夏小悦偷笑,别说,上次秦司翎话这么多,还是在翎王府跟曹管家坦白的时候。
这才是亲人,是不常在面前晃悠,却依旧至关重要的人。
这家伙终于有个真正的长辈了,她替他感到高兴。
就是这赤裸裸的嫌弃,也不知有没有伤到他那颗脆弱的心灵。
那当然是没有的,谷钺子就是这么个怪脾气,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久别重逢的温馨场面是别想了,秦司翎抱着狍子起身告辞。
“那司翎,今年过来陪您过年。届时,谷爷爷可不能赶我。”
“去去去,谁让你来了?你做好你的事,不用管我。老头子我清静惯了,用得着你陪?”
话是这么说没错,夏小悦表示你眼睛要是不红,可信度就更高了。
哼,口是心非的老头。
配了那么久的药,夜间还去看了几次郑可晴的情况。
一早天蒙蒙亮人就起来了,秦司翎知道他根本没休息多长时间。
多说了两句让他注意身体,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画,便带着袍子离开了。
谷钺子在准备药,让秦司翎能带着走的各种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