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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怎么了这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你们家主子做什么?”临晚镜眉梢上挑,唇角牵起的弧度证明了她此刻心情还不错。

“小姐,您真的回来了!”画儿一下子凑上去,“您没事吧?夫人呢?夫人怎么没有跟您一起回来?”

“喂喂喂,画儿,你这丫头怎么每次关心的都不是你家主子我?有你这样的吗?我一回来,你就问我娘!”她娘和晓晓现在应该平平安安地待在穿云城,那里目前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人家这不是见您都好好的嘛,至于夫人,您和大公子都是专程去接夫人的,所以人家就那么随口一问。”夫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呢?

“画儿,你一边儿去!”琴儿把画儿往旁边一扯,顺便把黑妞丢进她怀里,然后才凑到临晚镜跟前,“主子,您可是有了万全之策?”

“什么万全之策?”临晚镜转过头看着她,觉得莫名其妙。

“救侯爷啊!”琴儿一脸黑线,难道主子不是赶回来救人的?

“嗯……其实,我什么策略都没有想到。”关键是,阿景去皇宫了,也不知道他那边会怎么样。这一次,他们回来之后就分开行动了。她先带人干扰一路上押送自家老爹他们的人,再由阿景那边出手,救出真正的陛下。只要救出了陛下,那假皇帝不就穿帮了吗?

“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没有策略是什么意思,待会儿他们还是要去劫法场吗?

“无意,本楼主前几天让你去联系那些江湖上的叔叔伯伯,你可有去办?”她的及笄礼上,可不止来了朝堂中人,连江湖人也来了不少呢。江湖人最讲义气,有好多人赶往燕都,就是为了救她爹的。甚至,私下里组成了救定国侯联盟,哈哈,盟主自然,咳,不是她!是几个江湖中声名赫赫的人。不过,他们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若非定国侯之事闹得太大,大家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聚首的那种。

某女得知这个情况之后,还暗自好笑,没想到自家老爹在江湖上还有这等号召力。什么江南大侠,花城四美,云州剑客都来了。据说,其中一些人还都是受过她家老爹的恩惠的。

“都联系好了,他们随时可以待命。”

“告诉他们,守在天牢去法场的路上,拖住押送我爹和苏幕遮的御林军。特别是覃坤覃统领,他这个人比较顽固,一定要拖住他。”覃统领忠于皇家,势必不会对她爹放水,所以,临晚镜理所当然地让人盯紧了他。

他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覃统领,内心也相当纠结。定国侯对他有知遇之恩,更是国之重臣,苏幕遮是朝堂上才华横溢的右相,这两个人,真的会通敌卖国吗?他显然是不相信的。别说证据不足,就算证据确凿,只怕也有不少人会提出疑问。与其通敌卖国,还不如他们俩直接勾搭在一起架空整个夙郁呢!

现在,他到底该怎么办吗?是放了他们,还是真的把人押送到法场斩首示众?陛下就真的不听任何大臣劝谏,执意要杀了这二人吗?

“覃统领,时辰快要到了,我们要不要加快速度赶路?”从这里到法场,也得半个时辰呢。

“哈哈哈哈,赶什么路?赶路去哪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押送的御林军的问话。

“对啊,留下天哥哥,就让你们走!”

“你滚开,天哥哥是老娘的!”

“小四,你怎么能独霸天哥哥呢?天哥哥是我们大家的!”

“几个臭婆娘,侯爷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们?赶紧救人!”

“哼!侯爷看不上我们,自然也看不上你!谁让你是个男人呢!”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大爷我只是钦佩侯爷的为人!”

“你们都别逼逼了,快点动手救人!”

“……”

怎么回事?御林军完全摸不着头脑,覃统领头脑一热,趁着两方人马打起来的时候,他跑到了后面的囚车边。

“哐当!”一刀劈开囚车,“侯爷,您快走吧!”

说完,又一刀劈开了另一辆:“苏大人,您也和侯爷一块儿走吧。覃坤知道,二位都不是会通敌卖国之人,肯定是遭奸人陷害,你们快走!”

看见覃统领劈开囚车放了人,御林军们都愣了,江湖来的也傻眼儿了。这是什么情况?内讧?还是这位统领也是他们的人?不过,谁家在朝廷混了个统领啊,怎么没听说过?

别说御林军和来救人的愣住了,就连临鼎天和苏幕遮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么正直的覃统领,竟然会直接劈开囚车放了他们。暗中等着支援的无影楼众人,更是有些哭笑不得。果然不愧是他们家主子的老爹啊,这魅力,杠杠的!就连天牢最正直的统领都被他征服了。

“覃坤,你确定要让我俩走?”临鼎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再指了指苏幕遮。若是覃坤今天放走了他们,那名声可就毁了。他的仕途毁了不说,自己还得承担责任。

“侯爷,您不用多说。既然覃坤已经这么做了,就绝不会后悔。你们走吧!”覃坤收起刀,转过身去。这是要当做视而不见啊!

临鼎天和苏幕遮面面相觑,还真没想到铁面无私的天牢统领会放了他们。看来,那位的计划要被打乱了。

“覃统领,我们是不会走的。而且,也走不了。”临鼎天指了指周围,一大波拿着弓箭的人正在指着他们。

这是,安王负责统领的皇城禁卫军!

“完了完了,这下走不了了!”

“你怕什么,这些小虾米都打不过,那你跑来救什么人?”

“我是不怕死,但是我怕天哥哥受伤啊!”

“我天哥哥的俊脸决不能受伤!”

“你们这几个女人,真是够了!就不能安分一点吗?想给临家主添麻烦不成?”

“……”

又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没人把那群禁卫军当回事儿。

“侯爷,父皇说今日肯定会有人来救你,果然不假!”安王从一干禁卫军中间走出来,威风凛凛的模样仿佛他已经完胜太子,坐上了储君的位子。

“安王来得正是时候,大家都等着呢。”

“看来侯爷也知道自己是走不了的。不如主动去法场向父皇请罪好了。”今天这一场斩首,可是天子亲自监督行刑,何等的殊荣!

“法场?你确定陛下是在法场?”定国侯都懒得多看安王一眼,反唇相讥,“本侯以为,安王还是去把陛下请过来得好。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他在哪里,法场自然就可以设在哪里。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固定的地方,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定国侯此话何意?”安王皱起了眉,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还有,不是说来救人的肯定是小皇叔或者临晚镜吗?怎么一个都没来?就来了一群乌合之众,那些打扮怪里怪气的,到底是什么鬼?

“皇上不是也应该在这里?”临鼎天微笑着看他,完全没把安王放在眼里。他早就猜到觞帝可能已经出事了,或者,现在皇宫里的人不是觞帝。毕竟,皇族与临家的秘密,只有每一任的帝王知晓。

若是那位假冒的皇帝知道那个秘密,就应该不会为了急于求成,而随便乱给他安一个罪名了。就算天下人都背叛夙郁,只有临家不可以!

因为,临家与夙郁皇族,有血誓的存在。临家为臣,夙郁皇族为君,世世代代,临家家主,只忠于帝君一人。

“父皇乃一国之君,怎么可能随押送囚犯的队伍同行,定国侯莫非以为自己当真还是以前叱咤风云的定国侯?”安王蔑视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现在哪里还是定国侯,不过一个阶下囚罢了。而且,还是今天必须得死的阶下囚!

“安王难道不知道,本侯的武功,在整个夙郁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难道,你以为就这些禁卫军就能奈何本侯?若非陛下今天亲自来,那本侯就不走了!”他不想动,没人能逼得了他。

耍无赖?

夙郁惜朝确实没想过临鼎天会来这一招。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敢出手伤人?何况,不是说临鼎天已经吃了那药,早就散尽了功力?

“侯爷乃武学宗师,本王自然略知一二。只是,侯爷现在还真的能动武吗?”那药是极厉害的,无色无味,又有人亲眼见到临鼎天吃的药,想必,他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功力的。

“你的意思,本侯应该中了服了化功散,内力全失吗?”无回宫的化功散,确实名不虚传!天牢里有对方的人,又怎么会没有他的人?

说来也巧了,那化功散,确实是无色无味,又无毒。不管临鼎天怎么小心谨慎,都是查不出来的。可惜,那天他家镜儿养的那只肥猫不知道怎么钻进天牢里来了,趁着别人不注意,喝掉了原本给他弄的那壶酒。那酒里的化功散,自然也被它喝了。它喝了他的酒,然后还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一葫芦。

于是,黑妞喝了化功散,他自己喝了葫芦里的酒,屁事没有!至于安王心里的亲眼所见,嘿嘿,障眼法谁不会啊?好歹,临鼎天也是年少闯江湖的人物!一些瞒天过海的手段还是有的。

“难道没有?”安王也有点惊疑不定,难道说,定国侯当时根本没有喝化功散,或者,化功散对他完全没有效果?

不,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哈哈,安王若是不相信,自然可以亲自试试。”安王那点儿功夫,在他面前还不够看。

“看来,侯爷今天是想做逃犯了。”夙郁惜朝皱着眉头,如果定国侯的武功真的没有丧失,那他这些禁卫军,确实不是人家的对手。别忘了,定国侯可是武学宗师!

整个夙郁,武学宗师都屈指可数!

“本侯什么时候说过要做逃犯了?”他眼梢上扬,心情颇为愉悦,“本侯可是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没动,也没有逃跑。”

“那侯爷还不坐上囚车,跟本王一道前往法场?”该死的老东西!不逃走,又不肯前往法场,这是摆明了想拖时间呐!安王心里气愤,面儿上也不好看起来。他眼底的阴鸷昭然若揭,若非自己打不过临鼎天,夙郁惜朝是真的想亲自动手揍人。

若是换了临晚镜,她肯定会说,你如果打不过,就扑上去咬他啊,咬死他不更好?

可惜,人家安王没那么暴力。

“本侯已经说过了,若是陛下不来,那我们就不走了。反正本侯跟右相都在,哪里有犯人,哪里不都可以做法场?”他没那么傻,跑到法场去,然后,他们埋伏了千万人马把他家女儿女婿一网打尽?当他跟猪一样蠢啊?

“临鼎天,本王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吧?你别忘了,你是通敌卖国的囚犯,早就不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定国侯了?你以为,父皇会听你的?”安王暴怒,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指挥着手下的禁卫军,“给本王活捉临鼎天和苏幕遮,把他们押往法场!”

“敢抓我家天哥哥,找死!”

“侯爷,既然你不走,咱们就陪你在这儿坐着!”

“哈哈哈哈,既然侯爷不走,那咱们就在这里陪着他等觞帝来吧!”

禁卫军一出手,那一群江湖义士全部都动起手来。

“弓箭手准备!”夙郁惜朝大吼一声,“放箭!”

万箭齐发,全部朝那些挡路的人射去。他就不信,一群乌合之众也能与他的禁卫军叫板!

只可惜,还真的由不得他不相信。临鼎天根本站在那里就没动,和苏幕遮两个如同老僧坐定。只是偶尔一支箭羽波及他们,他们才挥挥衣袖把箭挡开。而其他的,全部是由那群江湖人在阻挡。他们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都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人,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都有临鼎天的朋友!

今天,临鼎天彻底叫安王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人格魅力。

“王爷,这样下去不行!”禁卫军的人数虽然众多,可安王能调动的也就一千人。他不可能把一千人全部调过来押送囚犯。所以这里只有三百禁卫军,不过片刻,便是死伤过半。按照这个打法,禁卫军就算被全部消灭掉,人家定国侯也能稳坐如山。

临鼎天那边,他自己坐在囚车的辕木上,看着另一方的苏幕遮。

“右相可是有什么疑问?”

“侯爷今日真是让幕遮大开眼界了。”苏幕遮也没想到,定国侯在江湖上竟然有如此号召力。这些江湖人,明显都是认识他的。而且,听他们说话的口气,今天来这一趟,完全是自发的,没有任何组织,也不求回报。苏幕遮难以想象,如果定国侯真的有异心,那这夙郁的万里江山,真的还能姓夙郁吗?

“还好还好!”临鼎天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胡茬儿。

嗯,都长胡茬儿了,果然在天牢里住着什么的,形象完全没有了。他看向一旁早就傻眼儿了的覃统领:“喂,小覃,把你的匕首借给本侯一下。”

“侯爷,你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一出事,皇上知道了会立马派人过来增援的。到时候援兵到了,你们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覃统领有些担忧地劝道。他语气里有些焦急和无奈,侯爷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现在不走,是想等着陛下过来行刑吗?

莫非,他说的是真的,哪里有他,哪里就可以当法场?他不逃走,就在这里等人来?

“先把匕首给老子!”他在那里啰嗦,临鼎天才不管咧,伸手在他腰间一摸,把匕首顺了出来。

“您要匕首做什么?”覃统领眼里充满了担忧,然后还主动递上了自己的刀,“这把刀跟随下官二十年了,也算得上是把趁手的兵器。如果侯爷不介意,一并拿去防身好了。”

他以为定国侯总算听了自己的话,要和右相逃走了,心里还很高兴。他没有愚忠,心里虽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到底是选择了帮助定国侯。反正,他心里始终认为定国侯不是那种会通敌卖国的人。

“谁说老子要防身的?”他不满地瞪了覃统领一眼,仿佛自己被污蔑了一般。然后,也领情地接过他递的刀,一手举着刀,看着刀面儿照出来的自己的脸,一面儿拿着匕首,开始——刮胡子!没错,就是刮胡子!

“……”覃统领傻眼儿了。他绝对想不到,定国侯拿自己的匕首来刮胡子,用他的宝刀当铜镜用。

临鼎天一边刮还一边夸奖他:“覃统领,没想到你这把刀擦得还挺亮,这样照着比铜镜的效果还好。嗯,不错!”

覃统领面无表情,嘴角抽搐,他的内心是崩溃的。过了片刻,他看向一边的苏幕遮,张了张口,还是由衷地劝道:“苏大人,您也劝劝侯爷,赶快走吧?”

“走什么?覃统领难道看不出来,禁卫军完全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听到覃坤的话,苏幕遮掀唇一笑,轻描淡写地指了指周围的战场,江湖高手们像玩儿似的把禁卫军打得落花流水。就算他们不嗜杀,这里的禁卫军也早就死伤过半了。

一个少年封侯,一个少年拜相,谁又是善类?覃统领想让苏幕遮走,苏幕遮又岂会听他的?虽然他是好意,可谁都知道这里可能有个陷进。何况,他们本身是没有犯错的,被冤枉抓起来,再自己逃走,那不就是心虚坐实了罪名?至于覃统领的好心,苏幕遮只能在心里对他说声抱歉了。

一个守卫走过来,看了一眼覃统领,煞有介事道:“头儿,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禁卫军的人都死伤过了一大半啦,如果再不帮忙,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好吗?

覃坤愣了一下,完全没反应过来:“帮谁?”

“当然是帮——”

“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鼎天打断,只见他一手举着大刀,一手拿着匕首,笑眯眯地看着那名守卫,“大黑脸,你说你要去帮谁?”

“我……咳,侯爷,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守卫赶紧否认,然后低头认错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自家统领身后。那模样,还真是把定国侯当老虎了。

见他那模样,倒是把临鼎天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指了指自己,问苏幕遮:“本侯看起来很可怕吗?”

怎么看着他,就像老鼠看见猫似的?他可记得,天牢里那些老鼠,看见他家宝贝女儿那只猫,就是那种表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侯爷您看着一点也不可怕。”苏幕遮果断地摇了摇头。定国侯怎么会可怕呢?他觉得当年凤离皇会被吓尿,肯定是谣传。

“真的不可怕?”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自问自答一般,“难道是在天牢里呆久了,人变丑了?”

“怎么可能?侯爷如果说丑,那就没人敢说自己生得好看了。”

“本侯也是这么想的。”临鼎天拍了拍苏幕遮的肩膀,“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上道。老子就说嘛,就算把镜儿给嫁给你,也比嫁给夙郁流景好!”

在听到后一句话的时候,苏幕遮只是微微一笑。面部柔和,没有人察觉在听到那句话时,右相大人眼底闪过的那一抹遗憾。他确实很遗憾,虽然感情不如纪家少将军来得那般强烈,却也真的遗憾没能早些遇上临家小姐。临晚镜是个好姑娘,值得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来爱。

至于景王到底是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不能由他来评判,应该是临大小姐说了算。

“侯爷说笑了,景王和王妃夫妻恩爱,王爷天潢贵胄,自是幕遮所不能及。”苏幕遮笑得有些僵硬,忍住心里的酸涩之意,说了这么句言不由衷的话。

“本侯觉得你说得怎么这么勉强?”临鼎天疑惑地看着苏幕遮,怎么觉得他突然表情有点不自然?

“有吗?”苏幕遮惊疑不定地反问,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后者摇了摇头,自己可能是老眼昏花了。

他们这里聊得是轻松加愉快,禁卫军是被那一群江湖高手玩儿了好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安王站在高处,看着惨不忍睹的敌我伤亡,都想亲自上场了。这样下去,还怎么抓住临鼎天和苏幕遮?

该死!这群江湖人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他们又是受命于谁?难道,临鼎天在江湖上的威望真的已经高到这个地步了吗?难怪母妃说,临鼎天和苏幕遮都必须死。

“王爷,您让禁卫军都退下吧。”安王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语气阴冷。

“让禁卫军都退下?还怎么退?现在这个样子,迟早都会全军覆没的!”让禁卫军退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临鼎天离开吗?他好歹是一国王爷,如果弄丢了重犯,他的脸要往哪儿搁?

“那如果您不想他们全军覆没,就下令让他们退下吧。”那人又道。

“哼!别以为母妃信任你,你就可以命令本王。那是本王的禁卫军,本王若是要他们死守,谁都不能让他们这个时候退下!”安王讨厌看到这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把自己的整个脑袋都蒙住,只露出两只眼睛装什么神秘?有本事就全部露出来啊!而且,他那副语气,随时都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如果不是母妃非要此人跟着他,他还不想一天看见这张倒霉的黑脸呢!

“王爷是想草菅人命吗?何况,谁说那是您的禁卫军了?那是皇家的禁卫军!”矮小男子冷冷一笑,露出一双嘲讽的眼。如同墨汁一般的眼睛里,是看不见底的幽深。

安王刚愎自用,成不了大器,就算以后真的成为储君,也不一定能够继承皇位。所以,说禁卫军是他的,未免为时过早。

“你!”夙郁惜朝狠狠地瞪他一眼,眼睛里怒火熊熊,这个男人,简直是母妃派来和他作对的!

“王爷,若是不想搞砸娘娘交给您的任务,还是听小的一言吧。”说着,矮小男子伸出手,做了个指挥的姿势,他身后的树林里涌现出了一大批死士。

“你带了人来?怎么现在才说?”看见后面的死士,夙郁惜朝更是不悦。母妃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他吗?非要派这个男人来搅局?

如果这些死士都是母妃所准备的,那为何不直接交给他?要交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王爷不是不肯让他们退下,非要禁卫军死完才开心吗?”矮小男子笑着讽刺安王。

夙郁惜朝在他眼里就是个蠢货,若非他要报仇,现在哪里会跟他多说?他如果不是有个好母妃,有个好出身,现在还能过上这种人上人的生活吗?

想要权利,却没那个本事。也难怪,纪贵妃都不敢把手中的势力交到这个儿子手里!蠢货!

“本王懒得和你说,赶紧让他们抓了定国侯!”

“他们可不是来抓定国侯的。”矮小男子摇了摇头,又朝身后的黑衣死士招手。

后面的两个黑衣死士走近,他们手中赫然押着一个人。

远了还看不清楚,待人走近,才发现是一个白发老妪。看那一身打扮,倒是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安王皱着眉,不知道他玩的是什么把戏。

“她是谁?”看起来有点眼熟,这打扮。

“她是谁你不用知道,只要对面的定国侯知道便好。”矮小男子勾起唇角,笑容阴险,这个老太婆,可是定国侯府的老夫人。定国侯就算再怎么冷酷无情,不可能连自己母亲的生死都至于不顾。

“她是侯府老夫人?”安王虽然不聪明,却也并非真的蠢到无药可救,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怎么就忘了,侯府被查封,虽然已经判了男的充军,女的沦为官妓。可毕竟,朝中大臣反对之声还是不绝于耳。所以,判了下来也没即可执行,这个时候,母妃竟然命人抓了侯府老夫人过来。当真是好计!

他就不信,有了这个老太婆,临鼎天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哈,临鼎天,你赶紧让那些江湖人都住手,然后束手就擒!不然,本王就杀了她!”把刀架在老夫人的脖子上,老夫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傻笑,嘴里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安王没仔细听,矮小男人自然也不会管。

只是听到夙郁惜朝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那是谁?”

“一个老太婆。”

“你以为老娘看不出来她是个老太婆啊?”如果是个美貌如花的姑娘,她肯定不会停手,杀了就杀了,免得让天哥哥挂念!可是,老太婆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让天哥哥为了这个老太婆束手就擒?

“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她是侯府的老夫人。”

“哇,这个安王真是阴险,竟然用老夫人的性命威胁侯爷!”

“临家的老夫人怎么会轻易落在别人手里,这个人不会是假冒的吧?”

“老夫人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正常啊?”

“把刀架你脖子上试试,看你还能不能很正常!”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手中的动作却是真的说停就停。他们都看向临鼎天,是在听他的号令。毕竟,他母亲在对方手中,侯爷会怎么选择呢?

临鼎天微微一愣,然后睁大了眼睛。在确认那真的是他娘之后,皱起了眉头。母亲怎么会在这些人手里?临鼎天有些不解。临毅到底在搞什么?

临家好歹也算百年世家,侯府的人要被充入军籍或者充为官妓,都不会波及到一个老夫人吧?她好歹是临家上一任家主的夫人,是入了临家家谱的存在。何况,侯府里并非没有人,即便被查封,也不是谁都能进侯府抓人的。

他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可以毫无后顾之忧,母亲却突然冒了出来。

“怎么样?侯爷考虑好了吗?是要束手就擒,还是选择为老夫人收尸?”安王的刀就架在老夫人的脖子上,老夫人本来就有病,更是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已久,所有人都搞不懂她是真病还是假病。现在来这么一出,确实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刑场那边的官员全部到位了,就差两个囚犯没到。哦,扬言要亲自坐镇的觞帝也还没到。不管是官员还是看热闹的百姓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临晚镜坐在不远处的茶棚里,稍作打扮,谁也看不出她就是景王妃。

“主子,那边出事了。”绝三儿依旧是黑衣劲装,他弯腰低声在临晚镜耳边道。

“你说什么?”临晚镜一下子起身,完全没反应过来。

老夫人怎么又被抓了?她不是应该安安分分地待在侯府吗?

“呵,无回宫的人还真是无处不在!侯府都敢擅闯,到底是有些本事!”临晚镜半眯起眸子,侯府明暗之处都有人把守,若非武功高强,那便只能里应外合,否则,哪里会逃过侯府暗卫的眼睛?

“主子,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阿景那边呢?找到觞帝和太后了么?”

“太子的人在月华殿发现了密道,觞帝和太后应该早就被无回宫的人带走了。景王带人去追了。”说起景王,反正绝三儿是老大的不高兴。凭什么让他的人去追查无回宫?他们无影楼的人还不是可以!

“我们去那边。”

既然有人抓了她家老夫人,好歹她也得露面儿才行啊。

这边,临鼎天果断放弃了抵抗,毕竟是自家亲娘,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娘被杀。

临鼎天不反抗,苏幕遮自然也不会,两个人也不需要囚车了,自己走!他们走在中间,安王走在前面,威风凛凛。他旁边的黑衣人押着老夫人。老夫人腿脚不便,走得缓慢,一行人的速度都被拖住了。

那群江湖高手都在临鼎天的示意下离开了。安王倒是想派人去追,却被矮小男人制止。他们现在最主要的是完成任务,把人押往法场。临家人肯定会来救人,不是临晚镜,就是临晚照,到时候再一网打尽便是!

宫主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只除去一个定国侯,而是为了斩草除根!

“嗖!”一支箭羽直直地朝安王射来,险险地从他头顶擦过,头上的发冠被锐利的箭尖划破,发丝散乱一片,就如同被风吹散的稻草。几缕青丝也同时被隔断,随着箭风飘落下来。

“什么人?”

安王被袭,仅存的百来人禁卫军立马警惕起来。

夙郁惜朝的头发散乱下来遮住了他的脸,反正大家是看不见他眼底的一片深寒和灵魂深处的颤抖。真的好险!如果那支箭再往下一点,就要了他的命了!就算是不要命,那也有可能毁容啊!夙郁惜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嗖!”又是一箭,这一箭,依旧与安王擦脸而过,他虽然敏捷地避开了,箭尖也擦破了他的右脸。还算英俊的侧脸划过一道血痕,加上那散乱的青丝,看起来甚是狼狈。

“到底是谁?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安王暴怒,手中的刀恨不得提着乱砍。一手摸着自己的右脸,心里还在担心着,不会被毁容了吧?

矮小男子也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踪迹。关键是,那两支箭羽,是从不同的方向射出来的。

“呵……”

一声清冷的笑,伴随着的是一阵厉风,再一支箭射过来,似乎那箭羽认准了安王。

“啊!该死!”这一次,毫无疑问,中招的是他的左脸。

“到底是什么人,敢与本王作对!被让本王抓住你,否则,本王定然要把你千刀万剐!”安王这下是刀也不提了,左右手全部都拿来捂脸了。

艾玛,什么叫做没脸见人,这个样子貌似就是了。

“小心!”林中传出一声“善意”的提醒。

在安王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藏起来的时候,一支箭再次射来,这一次,射中了他的——裤裆!

“啊啊啊啊啊啊!”安王瞬间被吓尿了,不顾形象地尖叫起来,“到底是谁!快给本王出来,本王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王爷,您没事吧?”禁卫军中也不乏安王的亲信,此时看到他这个样子,大家都担心得不行。甚至,有个小子还往他某处仔细看。

“你看什么看?”安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儿上。夙郁惜朝低头看着自己的裤裆,那支箭的位置,他碰都不敢碰了,只觉得好疼!

“王爷,小的,小的是想看您到底有没有事。”那里到底流的是尿,还是血呀,可别伤了他们家王爷的命!

“本王没事!让你去找,到底是谁在暗中放箭!”

“临晚镜,出来吧!我知道是你!”没等那个副将去找人,矮个子男人喊了起来,“哈哈,藏头露尾的做什么?临家的长日弓果然不同凡响。临小姐当日在城楼上威风凛凛,没有吓退闻人少主。今日又想用同样的方法吓退安王?”

矮个子男人一下子就猜到了隐藏在暗中之人的身份。他想到了当初闻人卿华进燕都的那一天。临家大小姐在城楼上可是出尽了风头。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渐渐地展露锋芒,然后自己就——

“哦?没想到还有人能猜到是本小姐。看来,本王妃的箭术是相当不错,都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临晚镜的声音虚空传来,却没人能看见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哈哈,别人不知道是你,但是我,不可能不知道!”矮个子男人一脸得意,笑得那叫一个阴阳怪气,“你出来呀!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

“阁下这种语气,似乎和本王妃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临晚镜挑起眉,想了想,倒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结果这样的仇家。远远看去,那人就在安王身边,“不过,看你一身黑衣,连头都遮住了,不也是藏头露尾?不如大大方方地把帽子摘了,把脸露出来让本王妃看看。”

“哼!藏头露尾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莫不是害怕了,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敢来救?”若是以前就除掉这个女人,自己哪里会变成现在这样?

害怕?临晚镜勾了勾唇,她这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两个字怎么写!

------题外话------

卡文了,好难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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