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闲聊
就在葛嘉自言自语的时候，徐凌把最后一只肥美的大闸蟹给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还在神游太虚的葛嘉，回过神来怒瞪着徐凌。
徐凌视而不见地在葛嘉的火辣辣的眼神中，享用完了这只蟹。
葛嘉继而幽怨无比盯着他看，徐凌淡定地把饭吞下，擦了擦嘴巴，表示已经吃完了。
“徐子嘉你不厚道哇，连爷的螃蟹都抢。你不是不爱吃螃蟹的吗？”
“食不言寝不语。”徐凌一本正经地回道。
葛嘉被他淡定的表情一噎，差点没有背过气来。
他最爱的醉蟹，在出神的这一念之间，被徐凌吃了。葛嘉痛心之下，把桌上剩下的其他菜使劲地往嘴里塞，补偿回来没有吃完那只大闸蟹的郁闷。
另一边，陆清婉跟青娘子还有阿飞几人在房里吃饭。陆清婉这一桌的量少，做得也更精细讲究些。把阿飞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连饭也吃不下了。
陆清婉抱着他，给他揉揉小肚子。阿飞呵呵地大笑，声音软软的像是个娇娃娃一样，然而眉宇间也有男孩的稚气率真。
陆清婉便想起了多日未见到的幼弟陆清石，此时这般热闹的气氛更让她想起在乡下孤零零的幼弟。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也是像阿飞一样，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吧。
青娘子笑着说：“姑娘啊，您别太宠着这只皮猴了。老抱着他，回过头来，他该要蹬鼻子上眼了。”
陆清婉笑而不语，手慢慢地捋顺了阿飞的软毛。
她对这些年幼的小儿，喜欢得紧。更何况是像阿飞这样小小一只，又特别爱撒娇的幼童，那真是有求必应，一点都抗拒不了。
阿飞亲了亲陆清婉的手，弯着眼睛说：“姑娘，阿飞肚子不撑了。”
他骨碌地滚了一下，双脚就落到了地上，扭着脖子地蹭着他的娘亲。
“阿飞不会蹬鼻子上眼。”
陆清婉被这个小儿逗得心里的遗憾都冲散了不少，不知不觉就吃光了碗里的饭。
陆清婉用完了饭之后，便去院子里散起了步。城里的院落没有乡下的大，于是她便换了一身的男装，打算到街上去逛逛。
吱呀地一声推开后门的时候，陆清婉意外地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他背对后门，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吹着河边的凉风凝视远方。
吱呀地一声响，徐凌察觉到了动静，微微地侧了一下头，余光一掠，正巧也看见了陆清婉。
陆清婉记得上一次见到徐凌之时，心里乱糟糟的，脑子剧烈地疼痛。什么话也没有来得及说。等过了几天，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如今再见到徐凌的时候，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情绪。
“小婉。”徐凌叫道。
陆清婉稍稍一颔首。
如今摆在陆清婉面前的是一个复杂的、毫无头绪而又可怕的事实。
如果当初休了自己，变了心的人，并非眼前的徐凌，那么当初的徐凌又到了哪里？如果他还活着，会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个男人，顶替了自己的身份招摇撞骗吗？
陆清婉愈想愈觉得浑身发寒。
等她再次抬起头来，看向徐凌的时候，眼神变幻莫测。
徐凌看着陆家的小姑娘，光盯着他，并不说话，淡淡地笑了起来。面容皎洁如月华，清浚之中带了一丝的柔和。
陆清婉没有不打招呼地走，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他的身旁，隔了一臂的距离，坐到了石板凳之上。
陆清婉说：“上次在山上看见你，你说你还有点身手，是吗？”
徐凌点了点头。虽不知陆家的小姑娘为何会忽然提起这个话头。
能够把狼给打跑，而安然无恙。这样的身手，即便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陆清婉忖思着。
“坚持练武，对身体大有益处。不要把你这一身的功夫废掉了，考完了春试，不若就请个懂武的师傅，学上几招。这样即便遇上了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陆清婉忽而说道。
徐凌苦笑不已，已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这小姑娘的话了。
“好。”
“你们是二月赶考春闱吗？”陆清婉过了一会才问道。
“是的。”徐凌回答，他的视线落在他身边的小姑娘身上。不过一臂的距离，他稍稍伸手，便能触摸到她。她愿意坐了下来，神态也是放松的。这样随意的有一搭没有一搭地说着话，闲适得让他整颗心都松了下来。
陆清婉哪里不知道，徐凌是二月份赶考春闱的呢？上辈子那个时候，她既是盼着他去科考，去挣一份前程。又是极不舍他那么快就离开，刚成亲，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哪里舍得他这样快地就走了。
那时候徐凌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两人也是成了亲的夫妻，自然不必太避讳关系。他稍有空闲，便会抽空从徐州回到家中。亲她的脸，让自己给他做饭吃。
“若你被赐进士及第了……”那便不要轻易去那个偏远落后的边陲了吧。
后半句，陆清婉没有说出来。咬着最后一个子，犹犹豫豫地拉得很长。
徐凌松松地笑了一声，笑出了闷闷的声音来。
“进士及第……原来小婉的心中，将子嘉想得那么高吗？”
春闱揭榜了之后，还不能称为进士。直到举子通过了殿试，才有资格被赐予及第的出身。一甲被赐进士及第，二、三甲，分赐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然而，一甲只有三人。
陆清婉这么说，便已经将徐凌视为明年科举的前三甲。
徐凌轻轻地笑出了声来，陆清婉反应过来，脸色渐渐地红了起来。
“我、我不太懂这些……都是戏文里边唱的几句，才胡乱说的。”
她心里清楚，以后的状元之魁，将会被他纳入囊中。但是此时却不能透露出来。只能装傻作不知。
夜色虽朦胧，但是徐凌也少少瞧出了小姑娘的不好意思了，于是将这个揭过不提，轻声说道：“我若是……那便如何？”
他的声音放得轻轻地，像是怕吓跑了这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