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184讨教
谢泉说道：“姑娘想做些啥菜，某去猎些来。”
陆清婉说：“得捉只兔子。嗯，不远处有片竹林，那应该有野鸡。若是有鱼，就来条鱼。”她说着说着便有些犹豫了。这又是鸡又是兔子，还有鱼。
会不会太为难人了？
她添了一句：“若是捉不到，也不拘了……捉些能吃的回来便可。”
谢泉粗着嗓门说道：“姑娘你且等着，某很快就能回来。”
农妇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她原也不是不苟言笑的人，笑起来反倒多了一分不自然。她淡淡地说道：“老妇人这里有些山猪肉，可以凑活凑活。青菜，外面的菜圃也可以随意取用。”
“反正也有老妇人吃进肚子里的一份，你也难得来一趟，姑娘莫要客气。”
陆清婉嗯了一声，坐了下来。她轻声地说：“若是小婉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来叨扰大娘了。他一直沉睡着醒不过来，”说完之后，定定地看了农妇一眼，眼神幽深宛如静静的深潭。
“小婉是一定要把木大夫给请到的。”
再难也不怕，她来了这里，就没有打算空手而归。若是一次不行，那就多来几次。反正徐凌死不了，她总会坚持下去的。
农妇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了一口气说道：“慢慢来吧……那老头的脾气，急不得。”
陆清婉浅浅地喝了杯水，原本还有些颇为不稳的心，已经平静了下来。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得多给徐凌一点耐心。
她甚至扪心自问，若是徐凌躺在床上一辈子，她还能一直耐着性子悉心地照顾他吗？陆清婉没有敢继续往下深想下去，也不敢想徐凌那样骄傲的人，余生都不死不活地睡下去是个什么样的光景。这对于一个曾经那样优秀的人来说，是一种羞辱，更是一种无止境的折磨。
陆清婉跟农妇打探了不少关于木大夫的事情。
农妇手抚着茶杯，吞了口茶说道：“那老头子也是可怜，当初老妇人是跟在庄主夫人身边伺候着的妈妈，老了才退了下来，每月领点微薄的银子养老。”
她有些浑浊的眼睛露出了一丝对过去的怀念。
“他是五六年前才来到碧雪山庄的，腿被打断了。你大概也知道，木老头以前是做巫医的。巫术遭人记恨，正逢他治死了人，那些亲属哪里能放过他。
他被打得差点都活不下去了，若不是庄主好心收留了他，世上怕是再也没有这个人了……所以啊姑娘，你别怪这老头子不讲道理，脾气古怪。他怕是一点硬也不吃的人，倔驴一头。”
陆清婉这么一听，果不其然地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真比她原来所设想的还要棘手不少，陆清婉还以为木大夫纯粹是身怀绝技，颇有些世外之人的清高，不愿意轻易出诊而已。但到头来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的。
她沉思了许久，抿着唇好一会，才斟酌这说道：“所以……木大夫如今是不会轻易出诊了，是吗？”
农妇看了眼坐在跟前颜色昳丽的小姑娘，淡淡地说：“正是。”
她听完之后，苦笑着不得不又改了改心底最初的计较。再慢一些，急不得，不能把人给惹急了。她站了起来，给面前的农妇作了个揖，深表感激：“多谢大娘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
农妇眼里多了一抹满意，做了几十年的奴才，见了太多丑陋阴暗的一面，更是深谙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本事。
小姑娘虽然一身富贵的模样，虚心地向她这个奴才讨教，眼神难得的一片清正，浑然无一点轻视，也让农妇看着顺眼，多漏了几句提醒。
陆清婉若有所思地出了会神，半晌才说道：“小婉去摘菜了。”
她说完之后，便拎了个篮子，跑到了农妇种菜的菜圃里蹲下身来挑嫩的菜择了起来。
春天沤了肥的菜很快就冒得绿油油了，嫩得很。陆清婉随便捋了几把，就摘到了最新嫩的香干菜，嫩芯嫩杆嫩叶皆可做菜。清甜脆口，用淡盐来腌能吃得人满口清爽呢。
她又挪了几步，看见了地里居然还种有乌松菜，立即细心地挑了些肥厚浓绿的乌松菜。
秋后才种下的、被雪压过之后愈发地香浓，甜美。十一月份到二月份可以收获，如今都已经三月了，这个时节还能看得见乌松菜，陆清婉不由地有些惊喜。味美压菘菜，一般有乌松菜绝对不会再去吃菘菜了。
陆清婉还想弄些炖汤的萝卜，但一想到春天萝卜空心，肉质糙，她连看都没有看地里种着的萝卜。冬天的萝卜才好吃，待会去问问李大娘看看地窖里有没有存有萝卜。
她自个儿打了井水来洗菜，清澈的水一冲，用拇指轻轻揉，菜叶上的泥灰轻易地就被洗净了。她反复洗了几次，农妇切了块新鲜的野猪肉给她，陆清婉用砂锅少些水，慢些火，用黄酒慢慢地炖起了红烧东坡肉。
东坡肉炖好的时候，入口鲜香软糯，肉皮油亮红润。功夫火候够的东坡肉，起码得炖上两个时辰，中午怕是赶不及吃上了，陆清婉蹲在炉子边上想着。
过了不久，谢泉也满载而归了。他的左手提着两只兔儿，还用绳子绑了野鸡野鸭各一只，可谓是满载而归。不亏他在寒风中守了那么久。不过，鱼是没有了……
“这么快就捕到了？”
谢泉点了点头：“庄里山多水多，这些畜生春天养得肥膘了，都跑不动了。”
陆清婉摸着谢泉捉来的两只兔子，被谢泉捉来的时候都仅是受了些小伤，珠子一般圆溜溜的眼幽幽地盯人瞧，瑟瑟地缩成一团成球状。她柔白的手摸上去，探入兔子柔软的腹部，果真摸到一片鼓起的。
这是只准备下崽的母兔子，她手顿了顿，找了个笼子将它放了进去，递给了谢泉：“这只兔子谢叔带回去养着吧，今日一只做兔子也够吃了。”
谢泉拎着笼子看了一眼，果真是只下崽的兔子，于是他便拎着它走出了厨房。
陆清婉又讨了些蘑菇干，笋，栗子……这样零零碎碎的小玩意，这些干货农妇家中也有，很快就凑齐了。陆清婉拆了只鸭，做了一道八宝鸭。又用蒸笼，做一道芙蓉鸡，质地口感柔软鲜嫩。剩下的半边鸡熬了一道汤，两道素菜。端出来的时候还惹得谢泉满口生津，食指大动了。
陆清婉招呼着说道：“都来吃吧，谢叔也不要客气。”
谢泉心知肚明，这顿饭可是做来专门孝敬大夫的，没敢多吃。倒是农妇，不免多吃了些，这样软糯的偏照顾老人家口味的八宝鸭和鸡汤，深得她的喜爱。
陆清婉慢慢地吞着自己的饭，吃着吃着都快见了底，也没见人来，不由地蹙起了眉头。
“哈！你个老奴才，开饭了也不叫上老头我。”忽然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吱悠的推门声。
陆清婉压着的心，松了一下，唇边也不免地扬起了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