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再次晕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她很快便清醒过来。
毕竟苏培盛的宣读的圣旨还没念完,这人就晕了过去。
这可是大不敬。
苏培盛黑着脸走了。
弘历在苏培盛离开的时候便站了起身。
他看向趴在地上嘴里连连念叨着不可能的青樱,脸色铁青,面上罩了一层寒霜,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阴沉的脸色冻住,这正院里的所有奴才皆是大气不敢出。
阿箬和惢心跪在一旁,两人不敢抬头看一眼。
弘历看着哭闹不已的青樱,语气烦躁。
“好了!今日之事不过是你往日作孽,皇阿玛旨意以下,日后安分守己、改过自新便是。”
说完,弘历挥一挥衣袖离开了。
青樱满脸泪痕,她怎么也不肯相信雍正竟然会这样对她!
她乌拉那拉家可是出了两任皇后!
她本来也应该是皇后才是!
原本她只有等弘历登基,便可以顺利成为皇后,庇佑乌拉那拉一族,但是如今……如今都毁了!!!
不!
哪怕偷换贡品陷害富察氏是她做的。
但是一切都不是无法挽回。
怎么对她的处罚那么重?!!
竟然让她嫡福晋的位置都丢了。
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青樱艰难起身,她要好好想一想,最好是能传信给姑母,让姑母替她想想办法,最好是能撤销这份旨意。
青樱眼里燃起一丝希望,她冲进屋内便说道:“阿箬!快将纸笔拿出来!本福晋要写信给姑母!让姑母劝说姑父!!!”
阿箬知道青樱被贬,本就对青樱心生不满的她哪里还会安分地上前伺候笔墨?
阿箬捂着肚子瘫坐在地上,装出一副受伤颇重的模样:
“福晋……奴婢刚刚拦着那些人免得她们打扰福晋养病,没想到……”
阿箬话只说了一半,特意给青樱留下想象的空间。
青樱闻言焦急的神色一顿,她狐疑地看了一眼阿箬。
情情爱爱都没有她的地位重要。
如今她嫡福晋的位置没了。
理智自然是重新占领高地了。
她本能地在怀疑阿箬是不是看她失势就打算背叛她,阳奉阴违的奴才一定要敲打一番。
不过她看阿箬那嘴唇泛白的模样,眼神一顿。
算了,那些奴才都敢如今对她这个嫡福晋,那么对阿箬这个奴婢自然也不会轻饶。
她刚刚可是看见了,这偌大的院子只留下了阿箬和惢心两人。
这意味着她以后就只有这两个人伺候了。
青樱眼中满是不甘。两个人能干什么?
她洗澡的时候捧着丝绸的人都得有两个呢!
青樱有些烦躁地说道:“下去吧!”
“惢心过来给本福晋磨墨。”
惢心张了张嘴,本想说之前府医给青樱开了药方,如今该去熬药了。
但是惢心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阿箬和一脸烦躁的青樱,脑袋也慢慢垂下了。
“是,福……主子……”
惢心想到刚刚的圣旨说她们主子不再是嫡福晋了,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她还记得府里规矩,不敢随意称呼。
阿箬嘴角微勾,还真是木头脑袋。
这下铁定要挨骂了。
阿箬捂着肚子慢慢往外走,反正她就是受伤了!
早知道青樱会被废,她今日早膳便多吃一点了!
如今怕是只能用阿玛托人送进来的银子了。
阿箬心里有些烦躁。
而另一边,青樱听到惢心的称呼之后,笔尖一抖,一个巨大的墨点便落在了纸上晕出一片难看的痕迹。
她狠狠地瞪了惢心一眼,心里责怪对方竟然如今不知礼数,等她恢复嫡福晋身份之后便要将人退回去。
她这里不用这般愚钝的奴才!!!
青樱气呼呼地写了一封信,然后让惢心去将阿箬叫来。
阿箬刚回屋偷偷摸摸吃了一份点心之后,刚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
她昨夜守夜,青樱昨夜不知道发什么疯,动不动就唤她一声。
说是心里烦闷想找人说说话。
但是和她说了没几句就说她不是同道中人。
阿箬当时就在心里呸了一声,说了半天还不是看见贝勒爷这么多天没来,心里寂寞,想她去前院将人请来吗?
到时候不知礼数的是她。
反正青樱她自己可是一个无辜的主子。
就算贝勒爷来了,指不定第二日还要罚她坏了规矩。
阿箬干脆当做没看出青樱的小心思。
有一搭没一搭地陪聊,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好。
阿箬看着面前一脸为难的惢心,叹了一口气,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只是心里却是忍不住诅咒青樱,为什么刚晕死过去如今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
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阿箬再次回到青樱面前,青樱正盯着自己写的那一封情意满满的信,心里亦是充满了自信。
想来姑母看了她这一封信,定然会想办法帮她重新夺回嫡福晋之位……
青樱嘴角扬着笑意吩咐阿箬:“将这封信送进景仁宫,姑母看了便会知晓该如何做了。”
阿箬看着手上厚厚地一摞信,心里充满了吐槽的欲望。
青樱刚刚没听见吗?禁足三年!!!
这院子都被封起来了,大门都落锁了!她怎么出去送信?还能送进景仁宫?!
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青樱她自己难道不知道她的抠门导致宫中的人脉大部分都散了吗?
若不是景仁宫娘娘余威犹在,还有些奴才不敢走。
如今在宫中早就没有了能用的人手。
但是如今,青樱连自己嫡福晋的位置都没保住。
那些人眼看没指望,不跑光了才奇怪!!
阿箬本来想着过几日随便找个借口糊弄一下青樱就说信已经送出去了,只是如今被禁足,外面的人将消息递不进来。
谁知道过了两天,便有一队太监和粗使嬷嬷来给她们搬东西。
说是青樱如今已经不是嫡福晋自然不能占据这正院。
阿箬和惢心两人背着包裹看着这面前破破烂烂的小阁楼,旁边便是一片竹林,可是平日里没什么人打理,落叶纷飞,枯根遍地,好一派幽森寂静之地!
反正阿箬站在这阁楼前面只感觉后背发凉,这鬼气森森的地方怎么能住人呢?
青樱在知道自己要被从正院挪到这里的时候,便再一次晕了过去。
惢心焦急不已,但是来腾空正院的人可没那个心思帮忙去叫府医。
而是趁着惢心几人不注意的功夫,一个劲地往自己兜里塞金钗、手镯之类的东西。
阿箬机灵,引着人往放贵重物品的房间走,还时不时说一句这是纯金打的,那是什么和田玉。
其他几人对阿箬的识趣十分满意,因此对阿箬偷摸摸塞几个小金坠子也就当做看不见。
反正阿箬已经做好了打算,这些是她要留着打点用的,除了她,谁也别想沾一点!
阿箬眼见这阁楼灰尘四溢,于是对着惢心开口:“格格身边离不开人,你去照顾格格吧,我来打扫好了。”
青樱如今正昏迷着,照顾她的活可比打扫这阁楼轻松多了。
惢心都做好了自己去打扫,阿箬去照顾人地准备,没想到阿箬竟然会这样说。
一时之间有些犹豫:“格格如今也不需要人照顾,我还是和你一起打扫吧。”
阿箬还想找一个地方藏她从青樱那拿的东西呢,怎么可能让惢心和她一起?
于是阿箬连忙拒绝:“还是算了,等格格醒来发现身边没人,恐怕会生气!到时候你我都不安生,好了好了!就按我说的来吧。磨磨唧唧做什么?!”
惢心见阿箬连身上的包袱都忘记卸下便拎着扫把出去打扫,心里满是愧疚,对阿箬也十分感激。
她抹了一把脸,然后将自己的小包袱找了一个空房间一放,又打了一盆水,开始四下擦拭起来。
只是时不时会去看一下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青樱。
阿箬将这阁楼上上下下都转悠了一圈,深知青樱秉性的她直接忽略了那些阴森破烂的墙角。
而在放恭桶的房间外面挖了一个洞,然后将自己用布块裹得严严实实的金子埋了进去。
埋好之后阿箬开始卖力地打扫起来。
她得把这前院后院都打扫干净,不然若是惢心闲不住过来帮忙不小心发现了这里土被翻过的痕迹就不好了。
阿箬挥舞着扫把,很快这阁楼前面的空地便是竹叶纷飞。
将二楼室内擦拭干净,准备出来擦拭阁楼阳台的惢心看见这一幕大为震撼。
于是越发卖力地擦拭着四处的灰尘。
青樱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个满脸灰尘,身上还挂着蛛网的惢心。
青樱嫌弃惢心身上脏污,不动声色地收手避开了惢心的搀扶。
她捂着胸口起身,四下环顾一番,看着缺了腿的凳子和桌面上一道大裂口的桌子,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嫌弃。
等她看见自己手指空空如也时,不由得惊呼出声:“惢心!本福晋的护甲呢?!”
惢心正在懊恼自己竟然忘了想办法烧水给格格泡茶……
不过好像没有收拾茶叶带过来?
惢心突然听见青樱问她的护甲,不由得有些尴尬地说道:“都被人收走可说是格格如今的位分不能带护甲。”
青樱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晕过去。
她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一脸痛苦地闭上了眼。
天哪!
她的体面彻底没有了!!!
青樱强压下自己内心的痛苦,睁开眼却发现从始至终都只有惢心一个人在她身边,脸色微变,
“阿箬去哪了?”
惢心生怕青樱误会阿箬,连忙说道:“阿箬在下面打扫阁楼,奴婢这就去叫阿箬上来。”
说着,惢心当着青樱的面推开廊上的木门,探出一个脑袋对着下面的阿箬唤了一声,
“阿箬,格格醒了。”
青樱也跟着惢心低头看去,便看见一阵飞扬的灰尘中,一个灰扑扑看不清人影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扫把。
然后耳边便传来了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
阿箬尚且没有走近,青樱便好似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霉味,她鼻子发痒,在看见阿箬的时候下意识打了好几个哈欠。
阿箬:“……”
她扯了扯嘴角,“格格,这阁楼久未打扫,灰尘有些重,格格您没事吧?”
青樱连连摆手,希望阿箬离她远一点。
然而阿箬怎么会看不出青樱的小心思?上前挤开惢心,满是灰尘的手一把握住青樱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在青樱的后背轻拍着,
“格格,没事的,奴婢帮你拍一拍。”
随着阿箬的动作,她身上的灰尘激荡开来,青樱一个接着一个喷嚏打个不停。
阿箬见状,落在青樱后背上的手拍打的频率也渐渐加快。
惢心在一旁看着,总感觉有些怪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还是阿箬手累了,才停下这拍打的动作。
她眼中带着一丝遗憾看着青樱。
早知道之前打扫的时候留一点力气。
青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再次看向阿箬,声音嘶哑:“阿箬,我让你送的信可送出去了?”
青樱眼里有些期待。
毕竟虽然她被送来这么一个小破地方颇为不满。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好的送信机会。
阿箬当即点头:“格格放心吧,信我已经托一个嬷嬷送了出去。想来日后皇后娘娘接到消息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
信确实是送了出去,不过不是托人送到景仁宫,而是直接塞到了那领头太监的身上,让那太监随便处置。
反而将青樱库房里的账册撕了一半,递给那领头太监。
将那库房里的一些东西变成不在册上的东西,这样一来落在那太监手里的东西自然多了不少。
不用他亲自动手,自然也是少了不少麻烦。
阿箬托他想办法给自己阿玛带话。
她可不想继续陪青樱在这府上平白消磨了青春时光。
那太监觉得反正到时候也不用他亲自去,说不定还能再拿一笔银子,于是便应下了。
不过这些,阿箬可不会和青樱提起。
青樱知道信已经送了出去,脸色缓和不少。
她夸赞了几句:“本福晋知道你做事机灵,等本福晋恢复身份,定然会赏赐你的。”
阿箬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是嘲讽不已。
青樱还以为皇上是贝勒爷呢?
对她说话的话那是全然听从。
还想恢复身份?
她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了!
好歹也是出生大族,见天捧着一本书说自己多么聪慧,是个才女。
怎么连这一点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