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没有回答，问道：“她去找安哲干嘛？”
“可能就是看看他吧，我到了后，她没坐多久也走了。”
沉皓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跟徐婧婷吵架了？”
“不是吵架那么简单，是我想跟她划清界限。”
“划清什么界限？”
陆远没回答，但从他的表情，以及平时听到的一些风声，沉皓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
他说道：“的确，一直吊着不是个事，是应该说清楚。”
“所以她崩溃了。”陆远接着说道：“不止崩溃，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我身边的人都下手。”
沉皓有点惊讶，微微张着嘴，半晌都没说话。
“那你怎么办？”
陆远没有跟他说自己的打算，只说道：“不管怎样，这次我下定决心跟她一刀两断。”
“早该这样，欣然这段时间受了不少委屈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提起卓欣然，能说出这个名字，说明他放下了。
虽然不想承认，可这段时间欣然的确受了委屈。
陆远默默没说话。
沉皓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有是有，但不知道谁能帮得上。”
陆远看看沉皓，徐婧婷跟他也只是点头之交，要接近她，估计有难度，但他觉得跟他说也没关系，便说道：“想在她身边安插个眼线，因为她太疯狂，我很担心她对我身边人不利。”
“怎么个不利法？”
沉皓想知道徐婧婷到底做了什么让陆远这么决绝。
陆远便把她找人绑架方思雨，砍断她手指，以及在他家装摄像头拍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沉皓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犯罪吗？她眼里还有没有法？”
陆远回：“跟她讲法她会听吗？她一意孤行，执着到底。”
沉皓道：“我知道了，刚好我准备约她，感谢她前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到时候探探她口风，这段时间我没其他工作，如果可以，我尽量跟着她。”
不知道能不能成，但陆远也没拒绝，谢过了他。
两人聊了一会儿，沉皓便出去了。
陆远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提前了一会儿下班，今天跟父母约定了带卓欣然过去吃晚饭，所以得提前点去做准备。
他回到卓欣然家，发现她已经准备就绪。
穿着全套香奈儿套装，化着精致的妆，陆远还从来没见她这么隆重过。
陆远换了身衣服带她回家。
路上，卓欣然坐在副驾上，明显看得出她有点儿紧张。
陆远微笑安慰她，“没事，就平常面对，我爸妈已经提前了解过你，他们很满意，今天就走走过场而已。”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第一次正式见陆远父母，多少有点儿紧张。
很快就到了陆远家，刚到家门口，就发现父亲母亲在门口等着。
这阵势……哪有长辈迎接晚辈的道理？
卓欣然一下车，赶紧小跑过去。
陆远提着东西跟在后面。
几个人热情打招呼后一起进去，看得出，陆远爸妈很开心。
其实他们一直看好的是徐婧婷，现在愿意这么热情对待卓欣然，估计也是看陆远这么坚定选择她的份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儿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懂吃喝玩乐，只要限制他消费就能逼他就范的儿子。
他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不仅改变不了，如果逼他，还会适得其反，更重要的是，已经没了逼他的资本。
所以他们一致决定，支持儿子，并且接受他喜欢的人。
家里，佣人们都在准备晚餐，妹妹跟小雅在客厅等他们。
妹妹之前一直“嫂子嫂子”地叫徐婧婷，现在知道真在的嫂子不是她，而是今天见到的这个女人，很快就见风使舵，“嫂子嫂子”地叫卓欣然。
小雅没有跟她叫嫂子，腼腆叫了声：“姐姐。”
不管大家心里想什么，至少这次见面很热络，而且让卓欣然知道，这个家已经认可了她。
陆远母亲拿出一本相册给卓欣然看，厚厚的全是陆远小时候的照片。
一页页翻着，一页页诉说陆远儿时的趣事。
翻到一张初中合照，陆远妈妈指着里面一个女孩，问：“欣然，这是你吗？”
卓欣然看了看，的确是她。
“你看，我们家阿远照相，都是看着你的方向。”
卓欣然凑过去又看了一遍，的确，陆远看的是她锁所在的方向，但也看不出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们聊着天。
过了一会儿，管家过来告诉他们，可以开饭了。
一家人到餐厅吃饭。
上了桌陆远才发现，今天真的很隆重，全是海鲜硬菜，他们家平时吃得精致清澹，很少吃这么丰盛，明显是为了欢迎卓欣然才做的这些菜。
他们正吃着饭，忽然听到外面有点吵声，陆远父亲叫管家去看看怎么回事，才发现管家不在餐厅。
陆远正准备起身去看，管家急冲冲跑进来。
跑到陆远父亲耳边说了什么，只见陆远父亲脸色一变，急忙起身。
带着管家走了出去，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徐婧婷带着好多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进来了。
陆远家里都是些佣人，哪见到这种大阵势，想拦根本就拦不住。
陆远父亲挡住徐婧婷的去路。
“徐小姐，有什么事我们换个地方谈。”
说着准备邀请她去外面的副楼。
徐婧婷理都没理他，径直走到餐厅，冷冷看着里面，“这么热闹，也不通知我一声？”
陆远母亲想说什么，被陆远拦住，他起身走到徐婧婷面前，“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冲我来，但是不要无理取闹。”
徐婧婷抬首看着他，“行啊！你跟我走，我就不在这儿说。”
“今天不行。”
“为什么不行？”
陆远没回话。
她指着那边的卓欣然，“是因为她吗？”
她哈哈一笑，“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见父母？定婚期？还是宣布她未婚先孕，借子上位？”
现场除了卓欣然和陆远一家人，还有十来个佣人和徐婧婷带来的二十几个人，看起来一片嘈杂，看此刻却安静如斯，似乎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陆远冷冷道：“无论什么事，都与你无关，我限你两分钟内带着你的人离开，不然我就报警！”
徐婧婷冷笑：“你报啊！但是警察来之前，恐怕你在意的人都会受伤吧……”
她得意看了看后面的二十几个“保镖”。
“我们可以好好谈，如果你不想谈，那我不介意先动手，再秋后算账。”
陆远这边除了他和家里两个年轻一点的厨子有一战之力，其他不是老弱妇孺，完全处于弱势。
尤其是卓欣然，如果徐婧婷动手，最先遭殃的就是她。
徐婧婷早就已经想好先动手后面再找人背锅，反正她不用动手。
他回道：“好，我们谈谈，就我和你，你让他们出去。”
徐婧婷挥了挥手，她的手下走了出去，但并未走远，只是在客厅外厚着。
陆远跟卓欣然和家人说道：“你们继续吃，我去去就来。”
说完领着徐婧婷去二楼露台。
盛夏的夜晚虫鸣蛙叫，漆黑的天空月亮如圆盘一般，星辰密布，晚风徐徐，站在露台上很是惬意。
陆远问道：“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就是来看看你们究竟在干嘛，顺便帮你把想说的话说了。”
陆远知道她只是想让卓欣然难堪，让她臭名昭着。
“那你想看的看到了吗？想做的事做完了吗？”
徐婧婷摇头：“没有。”
“还有什么？”
徐婧婷拿出一张纸，在陆远面前晃晃，“我也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
陆远看也没看那张纸，“这样有意思吗？”
“你不信？那可以跟我去医院验验，甚至可以做dna检测，看是不是你的骨肉。”
她这么一说，不像是假的，陆远心头一紧，扯过她手里的纸，是一张b超单，上面的时间是三个月前，算算日子，正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次。
陆远沉下脸，问道：“你想怎么样？”
“第一，继续我们结婚的协议，第二，对外宣布你和卓欣然分手。”
陆远想也不想，“不可能！”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孩子引产出来，用福尔马林泡着，专门给他建一个展示馆，给大家看，就算建不了展示馆，我总有办法让所有人看到这个婴儿！我要然后你一辈子内疚！让所有人看到你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就算你和卓欣然的孩子生下来，也会永远活在他的诅咒中！”
陆远后退一步，饶是已经有心里准备，饶是他是个见多识广的男人，听到她这番话，还是被吓得不轻。
“你疯了！你应该去看医生！”
徐婧婷大笑：“我是疯了！但我是因为谁疯？不都是因为你！你本来就应该对我负责！”
陆远看着她，少时那个天真浪漫的女孩，重逢后她虽然脾气大，但也还算正常，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徐婧婷一字一句道：“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你赶紧做决定。”
“我明天给你答复！这件事太大！没办法这么快决定！”
他只能尽量拖拖时间。
徐婧婷也没继续逼他，“好，那我等你明天答复，反正孩子在我肚子里，怎么处理由我定。”
她轻描澹写，仿佛那不是一条生命，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随时可以丢弃。
陆远无法想象，什么样的人可以狠心到这种程度？
徐婧婷走下楼。
又回到餐厅。
扫一眼整整齐齐坐在餐桌旁的人，冷嘲热讽道：“看看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一家老小都吃人不吐骨头啊……”
她斜眼笑着：“当初口口声声说认准了我这个儿媳妇，这才多久呢？马上就认准另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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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陆妙妙，“当初带你到处玩的时候，嫂子嫂子叫得可甜了，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甜叫另外一个人？”
随后又看向卓欣然，“最虚伪就是你！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忘了自己是怎么答应我的？转头就以怀孕让陆远反悔？”
一桌人齐刷刷看着徐婧婷。
个个都想辩解，可徐婧婷没给他们机会。
“不过没关系，这不是我第一次尝试人情冷暖，你们伤不了我。”
陆远父亲抢道：“我们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会尽所有可能补偿你，或许你不相信，但事实就是，我们早就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即使做不了儿媳，也是半个女儿，我们也希望你能幸福！”
“谁稀罕做你的女儿？”
他闲庭信步走着，“现在还没有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预料结局，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免得以后相处起来难堪。”
她昂首挺胸走到餐桌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后举杯，却没喝酒，而是倒到了地上。
一边倒一边似笑非笑看着一桌人，“祭奠我死去的对这个家的期待感。”
陆远父母面色煞白，陆妙妙和小雅手紧紧牵在一起。
陆远快步走上前，将徐婧婷拉开，“闹够没有？”
徐婧婷回头，“还没有，还有最后几句话。”
陆远用力将她拉走。
她一动不动，死死看着陆远，“最后几句话是给你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专一，很神圣？其实你很滥情，都是因为你的那些破事，才倒了今天这一步！”
陆远不由分说，将她拉到了外面，“闹够了回去！我已经说了明天给你答复，还要怎样？！”
徐婧婷看着他大笑，笑声尖锐，响彻夜空，一边笑一边走出去。
陆远回到餐厅。
听到父亲正在交待管家，让管家明天去安保公司招聘几十个保镖回来。
父亲被气得满脸通红。
怎么说陆家也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估计是第一次被人上门搅局。
卓欣然默默坐着。
陆远回来坐到她旁边，轻声道：“别担心，我会解决好。”
一家人重新坐回餐桌，但已经不是刚开始的心境。
哪怕陆远母亲竭尽全力活跃气氛，举着饮料杯，“我们继续吃饭，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打扰心情。”
妹妹见状，附和道：“是啊！是啊！今天的菜好好吃，别浪费了！”
大家都尽量不被刚才的事情打扰，可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再掩饰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