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乐生当晚躺在自己家中,整理着脑中纷繁的思绪。
栾乐生辗转难寐心中盘算:到目前为止,这个离奇事件中自己没有弄清的环节还有几点:
1、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出现的伤员,
2、王健何以判断医护有异,又是在什么时候移花接木用字条警告我,
3、自己收到王健警告后离开急救室到自己翻身再回去,不过几分钟而已,这几分钟里面发生了什么,
4、自己返回急救室看到的可怕的鱼鳞脸是谁,他怎么又会出现在急救室的,
5、王健和医护当时在哪里,
6、字母串。
想着这些问题,栾乐生伤神不已。
栾乐生知道,要解开谜团,恐怕自己并不能起什么作用,充其量是作为当事人陪王健共同进退,也只有王健才有解开谜团、探究那啥的能力。
栾乐生想到王健,想到了自己和王健一起长大的种种片段。那个家伙从小就鬼点子多,学校老师听到他就头疼,当然不是头疼他的学习,而是头疼他各种整蛊的伎俩。
王健交友广泛,镇子里三教九流,地痞无赖,王健似乎都很容易和他们混到称兄道弟。
王健和他那群哥们儿一起在学校穿着喇叭裤,戴着涂了墨汁的眼镜装成墨镜,他们去赫水游泳,然后藏起了另外一队游泳人的衣服,他们去“偷”绿洲里老乡家的鸡,他们甚至跷课去峡谷烧烤。
尽管各种离经叛道,但王健却从未因为交友不慎出过状况,王健始终都能准确判断自己的处境,冷静的对待诱惑。
而栾乐生自己则一直是个乖孩子的角色。
不知为什么,从小学开始自己就和王健这个出了名的坏小子成了无话不说的哥们儿,王健的陪伴,王健的照顾一直伴随着自己的成长。
眼下,自己正和这个儿时的伙伴一起,探索着一片未知的迷雾,那里面一定藏伏着前所未有的危险!
栾乐生祈祷,如果谜团终没有办法解开,那么一定不要执着强求,她只愿身边的人们平安喜乐!
但是,栾乐生未曾想到,也栾王健也不曾预料,这晚,将是他们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能在3号拥有的最后一个平静之夜。
【注1】3号地处古丝绸之路腹地的飞尘山脚下,夏季时,天色几乎会到晚上十点半左右才全黑。立秋后,昼短夜长,此消彼长,到了冬季,晚上不到八点就会全黑,早上则要到8点多才又开始亮起来。
事发次日,栾乐生几次试图找王健问询事情的种种疑团,终未如愿。是夜,栾乐生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凌晨六点来钟,栾乐生一骨碌爬起来,收拾停当后便准备去医院,这一夜似梦似醒,让她疲惫不堪。
栾乐生几乎是一路跑到了医院,一踏进医院的朱漆大门,便径直向着王健办公室冲去。
栾乐生来到王健办公室门前,发现房子里面居然亮着灯,断定这个家伙平安回来了,本来自己是担心王健的,也不知怎么的,看到灯亮的瞬间便将关心全部转化为怒气,当下一脚便将房门踹开。
房门一开,栾乐生顿觉迎面飘来一阵暖风,里面混杂着烟味儿、酒味儿、汗味儿、臭味儿、咖喱味儿等等各种标准的男人味儿一应俱全,这股混沌的气体借助暖气热风与门外冷空气对流之势,铺天盖地的向栾乐生袭来。
栾乐生本来气鼓鼓的,用深呼吸的“呼”用力把门踹开,自然接着做深呼吸的“吸”那个动作,这阵热臭热臭的旋风几乎是一点儿没浪费的全盘被栾乐生吸收了,直熏的栾乐生作呕,一个趔趄几欲昏厥。
栾乐生踹门时未料到屋里面竟暗藏有如此霸道的“毒气”,低头掩面骂道:“屋里那混球,昨天躲我一天,还把办公室搞这么难闻,你烂在屋里了么!”
作者意识到,这就是霸气外漏的由来,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直到开门散了一阵气,栾乐生才试探着松开捂着鼻子的手抬起头看向屋里。
一看之下不觉直叫糟糕,但见屋子里面赫然坐着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那两人盘腿面对面坐在办公桌上,桌上歪七倒八的竖着若干酒瓶,各种干果的果壳散落一地。
最要命的是,那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一个是王健无疑,而另一个,竟是矿区医院的院长。
院长叫贺国祥,是科学院学部那啥,德艺双馨的老专家,为人一向严谨,尤其是对待工作极其严格,院里所有的医生护士们,只要提起齐老,没有不敬佩的。
栾乐生没有想到,从来不苟言笑的齐老,怎么会这副模样出现在王健的办公室,实在与那个栾乐生印象里提起都会害怕的齐老大相径庭。
栾乐生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是她三天之内第二次呆呆的站在王健门口,仿佛这门口不是她的幸运之所,每次都要倒霉。
栾乐生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眼下的局面,栾乐生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如何颠覆传统的温婉形象把门踹开,又是如何冲着屋里的人大骂混球,此刻栾乐生恨不得像土行孙一样遁地消失。
盘腿坐在桌上的齐老循声转过头望向栾乐生,栾乐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仔细端详齐老的样子:只见这个八十开外的老人家,精神矍铄,面容清臞,一缕白须,脸如冠玉,品貌极为儒雅,只是此时脸颊已经因为喝酒喝到通红,映衬着须发如雪,活脱就是那个鹤发童颜的老顽童。
齐老看见栾乐生尴尬的站在门口便笑呵呵的说道:“女娃娃不要这么大火气,有道是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呐,毕竟还是年轻气盛,殊不知《医方考》中有云‘大动肝火、夜卧不宁’这八个字。心属火,肝属木,肺属金,老朽记得唐着《丹溪心法》中也曾提到,以金平木,清火生金,其理至妙,据此推论,老朽建议你回去后可取夏枯草、桑叶、菊花各二钱冲泡服用,或者茵陈、香薷、车钱草、半边莲各三钱水煎后取汁服用,不出月余,其症必除。”
栾乐生知道齐老年长,他传奇的一生曾经历改朝换代,所以说话满口之乎者也倒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