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放着的，正是一碗黑芝麻糊。
里面的黑芝麻粉粘在银针上，银针自然就变成黑色的了。
“嘿嘿，乌龙，这是个乌龙……”
丁章憨笑着替自己遮掩尴尬。
结果发现厨房里根本没人在关注自己，厨娘们都围在墨如旁边。
墨如除了给公主熬制中药汤剂，还在制作药膏和药丸。
“真的吗墨如公子，我也可以服用吗？”
一位厨娘欣喜地问道。
“当然可以的，在下为公主调制的药品，都是有益于女子身体的。这个药丸叫做八珍丸，可以气血双补，这个是益母草膏，能够养血活血，化瘀调经……”
墨如娓娓道来，耐心解释着。
如若府里的人都气血充足，也更能服侍主子周全，寻常药材花费不了什么银两，因此墨如毫不吝啬，分装了一些送给感兴趣的厨娘。
丁章只觉得后槽牙发酸，他每日在后厨炮制这些药材的时候，从来没有厨娘围拢过来，这些人，无非是看墨如那张小脸儿白嫩又稀奇罢了！
巧一见墨如在府里颇受欢迎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径直走了过去，对着墨如道：“让你为主子熬药，不是让你在这里卖弄才学！”
周围的厨娘一听这话，旋即四下散开，各忙各的。
墨如淡定地抬头，盯着巧一的面容看了一会儿，缓缓道：“巧驸马近日心浮气躁，肝气郁结，在下可以给您开一些降心火，平肝火的药，清心泻肝……”
“你！够了，你服侍好主子就行，我不用你管，你也用不着拐弯抹角地编排我……”
巧一一甩袖子，就要离开。
墨如站了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老丁，要不是为了主子能够安心，我又何必如此关心你的身子。”
听到墨如提起主子，巧一停下脚步。
“主子小产昏迷之前，还在念叨着你的名字，让我瞒着你，怕你担心……”
墨如接着道。
“你怎么不早说！”
巧一愤愤回头，他那时还以为，主子不在乎自己了，只在乎权位和墨如。
墨如叹了口气，“你给我机会说了么？要不然就是劈头盖脸地质问，要不然就是把我整个人拎过来拎过去……”
巧一扁扁嘴，又瞪了墨如一眼，“你们这里好了就派人给主子送去，我先回去照看主子了。”
公主府寝殿。
丁太医和墨如过来请安时，步云和巧一已经吃好了早饭，女医姜舒在为公主请脉。
“启禀公主，您的身子恢复得不错，已经没有大碍了，只不过，气血的亏损不是一天两天能补回来的，需要一段时间慢慢调养。”
姜舒恭敬道，眼神儿却时不时往墨如身上瞟。
“有劳姜太医了。”
步云抬了抬手，巧一立马从身后扶起公主，将人托在自己怀里坐着。
姜舒退后半步，拂了一礼，“那微臣先进宫面圣，公主的身体情况，皇上要微臣每日都去汇报一次。”
步云点点头，“本宫知道了，墨如公子，你去送送姜太医。”
寝殿里只剩下步云和巧一，还有丁章三人。
巧一不再避讳，把主子抱在自己怀里，啃。
一会儿亲亲主子的脖颈，一会儿在步云肩上留下一排清晰的齿印。
步云只当小家伙儿是馋坏了，由着巧一胡闹。
静静地听丁章说起宫里的事。
老皇帝虽然已将二皇子软禁起来，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三皇子失明，应不是二皇子所为，而是用了墨如给他的方子。
不过时间上，和自己小产过于凑巧，允昭也算时运不济，无论他承认与否，三皇子失明的罪过，都会算在他头上了。
“要想让父皇给允昭定罪，还需再添两把火。”
又被小崽子咬了一口，步云反手拧了下巧一的耳朵，而后从容道。
丁章对这两人打情骂俏已经见怪不怪，仍能镇定说事，“具体该如何做，还请公主示下。”
巧一的唇瓣恋恋不舍地离开主子的香肩，“这第一把火，已经被小瘸子送出去了。”
步云莞尔，轻轻拍了拍巧一的脸蛋，“怎么说话呢，墨如已经不瘸了。”
巧一舔舔嘴唇，暂时老实了下来。
“公主是指——姜舒？”
丁章有些困惑。
这个女医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庸懦，如何能成为公主府的助力？
见丁章一脸不解，巧一又道：“姜太医八成是看上墨如那个小白脸儿了，对墨如言听计从，加之主子小产，她也急着把锅甩给旁人，二皇子正好成了替死鬼。”
步云欣赏地看着巧一，她从未和巧一说起此事，但巧一就是能看出来，也能知晓自己的心思，乃至下一步的动作。
恐怕这就是“默契”吧。
丁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这第二把火呢？”
“第二把火还舍不得离开主子呢！”
巧一咕哝了一句。
“去吧，”步云声音和缓，“还有三甲名单的事，多看看父皇的意思，一甲里面，不一定要放进我们的人。”
步云担心自己的人当了状元或者榜眼，过于显山露水了。
“嗯嗯，主子的吩咐，我都记下了。”
巧一将主子小心放回床上，行了一礼便告辞去忙。
临走时，把还傻坐在那里的丁太医也带了出去。
皇宫。
养心殿。
女医姜舒按照墨如所说，着重讲明了韶音公主小产后如何虚弱，小产对女子身体有何损伤，如何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等等。
但绝口不提她与墨如查出二皇子猫腻的事情。
只因墨如交代过，这事要等老皇帝问起，她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出，才更加真实，不会让多疑的皇上怀疑她的动机。
果然，老皇帝听完姜太医的话，先是又嘱咐了她几句，如何如何伺候云儿妥当，然后便屏退了旁人，只留下自己的心腹小全子和汪守信。
这才开口自带威严地问道：“上次在云儿府里，人多眼杂，朕还没来得及细问，这马齿苋汁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如何能确定此事就是二皇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