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郊区回城的公路上。
侧后方的卡车突然不规则的变道超车，幸亏唐远征及时变道汇入旁边的车道。
正当我一颗悬浮着的心安定下来时，我看见我们原车道后方的小轿车车因为没有反应过来，猛然的撞到前面的大卡车上。
卡车安然无恙，那辆小轿车就像撞在石头上的鸡蛋，车头撞的面目全非。
隔着车窗，我听见公路上传来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这一声尖叫，犹如闪电划破了冲破了公路上有条不紊的静默。
前方正好是红灯，路上的车子行人，都停下了脚步。
声音是从刚刚那辆撞上卡车的小轿车里发出来的，唐远征停下车子，我转头往小轿车的方向看去，却被唐远征从后边蒙住了双眼。
唐远征的手心里渗出一层汗珠，粘在我的眼皮上很凉。
车里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掰开唐远征的手，看见小轿车的前挡风玻璃上流淌着鲜血。
我坐在车里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如果不是唐远征及时变道，现在躺在车里的那两个人就是我们俩，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闪过一阵惊慌，庆幸更多的是愧疚。
我回头看着一旁的唐远征坐在车上镇定自若地张望着窗外。
周围的车子上下来几个人要上前围观，我也想下车看看小轿车上的那两个人伤的怎么样，还有没有抢救的可能，刚想伸手开车门，唐远征眼疾手快地锁上了车门。
我看着唐远征说：“唐远征，我们躲过了一次劫难，是我们无比的幸运，如果我们刚刚没有及时变更车道，现在死的可能是我们两个，他们是替我们受的伤，我要下去看看那两个人。”
唐远征没有看我一直在张望着窗外，眼神有些凌厉的杀气。
唐远征没有看我而是严厉地说：“石一雁，现在不是跟讨论什么运气和感激的时候，现在是有人想谋杀我们，你现在要做的是马上拿起手机叫救护车，报警！”
我顺着唐远征的目光张望的方向，看见卡车上的司机一直在往我们这边看，我才隐隐地感觉到，这场事故不是意外而是故意而为。
我拿起从副驾驶前面的抽屉里的掏出望远镜，朝着卡车司机看去那人的脸上竟然印有纹身，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但是看到他看我和唐远征的眼神就像是守株待兔。
目测卡车与小轿车的距离，如果我刚刚走近那辆小轿车，卡车司机往后倒车，我就会成为这场事故中的意外。
想到这里，我的双手瑟瑟发抖，掏出手机先拨打了急救电话，又报了警。
前方变成了绿灯，围观的路人也都纷纷回到自己的车上，原本他们都可以救车上的人，但是见肇事的卡车司机不以为然便回到了自己车上。
后方侧车子鸣笛催促，唐远征就是按兵不动，打开危险提示灯，任由后面的司机谩骂。
我转头望去旁边的卡车司机看了我们两眼见红灯变绿灯已经能通行便加速呼啸而去。
在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小轿车上的人没有一个人下车，我不敢想下去。
心里自责，我坐在车里跟那些袖手旁观的司机没有什么不同。
唐远征把车子挪动到路边，打起了电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走，停下了又为什么不去救人。
只听见他对着电话里说：“我现在是在建设路口，刚刚有一个肇事司机逃逸……对是直行……好。”
唐远征挂断电话，脸上没有了刚刚的紧张，摸了摸我的头问：“吓着了？”
我很不理解唐远征的行为，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情在这里谈情说爱，心里很紧张，便甩开了他的手。
说话间，警车和救护车拉着警报呼啸而至。
唐远征打开车门，拍拍正在发愣的我说：“你不是要去救人吗？快点下去看看吧，我配合警察调查。”
车上有两个人，男人开车载着自己的妻子，男人还有抢救的可能，女人因为流血过多，危在旦夕。看到这些心里一揪，光天化日之下这是什么事情，竟然有人敢制造车祸杀人。
医生听见我也不是什么家属，便没让我上救护车，带着夫妻两人回了医院。
跟在唐远征的身后，他把行车记录仪里的录像发给了警察。
警察看着录像说：“看来这不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蓄意谋害。”
我虽然这么想过，但是听到警察这么专业的人也如此判定，看来那个司机真是冲着我和唐远征来的。
其他警察在现场取证，他们队长打了一个电话，问：“围截到那辆车了吗？嗯，好大胆，追！”
唐远征看了一眼交警队长，没有说话，看到地上鲜血淋漓，转身对我说：“一雁，你上车等着我。”
直到警察取证完毕，唐远征才上车跟在警车的身后去了公安局的录口供。
公安局里，录口供的办公室。
我坐在唐远征的身边，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光束打在暗朱色的办公桌上，分外刺眼。
我想不明白是谁想害我跟唐远征，不！确切的说，是谁想谋害唐远征。
我抬头向公安局办公室的窗台望去，看到贴在玻璃上的灰尘被办公室里烧水沸腾而出的水雾融化后形成一个个小泥圈，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光滑的地面上呈现出忽明忽暗图画。
光照耀的地方也会有污垢啊。
唐远征把自己看到了车祸现场一五一十地跟警察交代清楚。
审问我们的穆队长问我们：“你们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有没有威胁过你们。”
我想了一圈，我最近只得罪过小晴，但是小晴也不会因为5000元的事情雇佣一个司机来谋杀我吧？
唐远征若有所思的说：“我们今天上午去拘留所见了圆梦实业的前任鲍总，最近只有他威胁过我。”
穆队长旁边的记录员小声地说：“人在拘留所里，派人撞你们不太可能吧，您在想想。”
穆队长伸手打住记录员对唐远征说：“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唐远征把鲍咏威胁他的那几句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公安局出来已经过了中午，走出公安局的大门我才感觉自己饥渴难耐。
我和唐远征走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填饱肚子。
我忍不住问唐远征，会是谁想谋害他？
唐远征低着头翻眼看了我一下说：“不仅是想谋害我，也想某害你！”
听到这些，我的身体不寒而栗，惊恐而又疑惑地问：“难道真是鲍咏？”
唐远征不耐烦小声说：“石一雁，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咱们俩现在被盯上了，以后不要在公共场所问这些事情。”
看到唐远征不耐烦的样子，又说我不长脑子，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以前他是我老板，这么说我，我也没有觉得什么。
现在他成了我的男朋友，这么说我，我心里自然有些生气。
人就是很奇怪，外人骂我们我们会置之不理，亲密的人一句不经意轻视，就会让我们觉得备受伤害。
回到车里，唐远征说他要回趟律所，我想苏梦公司。
唐远征这才发觉我有些不高兴，捏了一下我的脸问：“怎么不高兴了？”
我口是心非地说：“没有。”
唐远征沉吟一声说：“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我都要哥你说，你好好听着。”
我躺在座椅上无心地听着，唐远征说：“今天这场车祸太吓人了，还好有惊无险。”说着，握紧我的手，心里刚刚的不快烟消云散。
唐远征继续说：“我知道你看见那对夫妻的惨状，有躲过危险的庆幸，又有良心上的不安，还对我的举动有些不理解。一雁你知道吗？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危险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往往这些时候不是别人救了我们，而是我们靠着自己的智慧救了自己。就拿刚刚那辆卡车来说，他突然往前挤时，我就感觉他是有意而为之，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逃离。如果刚刚那个小轿车多留意一下旁边卡车的动向，按照标准保持好前后车距，他也不会撞得那么惨。事故之后，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下车吗？”
我说：“你怕卡车司机再来个回马枪！”
唐远征笑着拍了我一下说：“聪明！跟着我后变聪明了。”
我说：“你少来。”
唐远征发动车子，把我送到圆梦实业，自己回了律所。
唐远征没有把我送进办公园区，下车后自己在公司外边舒缓了一下惊慌的心情，走到路边看见一只灰鼠，急匆匆地跑到墙边吃着一些看似是食物残渣的东西。
当我还在觉得老鼠可怜地要四处找食物吃的时候，眼前的老鼠却是浑然不动的侧歪在地上，死了。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想要活得好好的，还是要靠自己的智慧来辨别身边的危险，谁也帮不了你。
苏梦见我回来地有些晚，走进我的办公室关心地问：“怎么了，鲍咏和靳逸菲不好周璇吧？”
我把见面情况跟苏梦说了，看着苏梦呼之欲出的大肚子，在犹豫要不要跟她说车祸的事情。
我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苏梦警觉地说：“去我办公室吧！”
走进苏梦办公室，她给我倒了一杯水，递给我说：“一雁，我看你脸色不好。”
心里想，还是把车祸的事情跟苏梦说了吧，万一车祸是鲍咏一行人安排的，也好让苏梦以防万一。
我让苏梦坐下，苏梦郑重地看着我。
我把车祸的事情和唐远征对肇事司机的猜测一五一十地说给苏梦。
苏梦叹息一声说：“真的到了这种他非要逼死我的境地了。”
苏梦的脸上竟然看不见一丝惊慌，我有些害怕又关切地说：“苏梦要不然咱们关了公司吧，还是身体与性命要紧。”
苏梦笑了笑说：“商场里不都是这样吗，不是你死我活，就是我死他活，你以为他会放过我吗？反正都是一死，怕什么，谁能玩倒谁还不一定呢？！不用害怕，各自保护好自己，不办了他不是我们的风格。”
苏梦的脸转向窗外，目光凛冽。
从苏梦的办公室出来，小晴装作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继续工作，我不知道这家伙这几天在搞什么鬼。
回到办公室，我打电话给徐总想让他上来说一下近期采购的注意事项。
徐总说，他这几天处理家里的事情请假了。
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徐总不就是因为出轨小晴，与自己的老婆闹矛盾离家出走了吗，难道跟自己的老婆修复感情还需要请假吗？
我便给徐总的老婆方萍发了一个微信关心地问：“徐总回来了？”
方萍回了一句苦笑着说：“还没有，他父亲生病了，他回老家了。”
冬天是老年人心脑血管疾病常发的季节，徐总的父亲生病，我也没有感到什么奇怪。
我在办公室里梳理了一下明天见客户的工作，抬头望去小晴忽而噼里啪啦地打字，忽而抬起头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就在这时，我们俩的目光相撞了。
我起身端着茶杯往茶水台走去，小晴也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拿着水杯往茶水台这边走过来。
小晴走到我身边笑眯眯地问：“姐，你今天去哪里了？”
我看了一眼小晴脸上与往日里违和的笑脸说：“去了一趟客户那里。”
小晴问：“你去客户那里还跟唐主任一起去？”
她怎么知道我跟唐远征一起外出的？
我笑了笑说：“大客户，要谈合同了，需要唐主任帮忙把关。”
小晴又问：“苏董怎么不去？”
我感觉小晴这几天异常。平日里只顾得炫耀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公司里的事情。
我看了小晴一眼，小晴似乎也觉察出自己问的有点多，便说：“这今天太忙了，总是胡思乱想。”
我笑着说：“工作都影响约会了吧？”
小晴听我跟她聊到感情的事儿，脸上放松了下来说：“哎，恋爱真是操心，我男朋友这几天工作比较忙，出差了，总是不接我电话，我心里总是胡思乱想，真是累啊。”
他男朋友出差了，她男朋友不是那个有妇之夫徐总吗？难道还有别人？
我这才隐隐地擦觉徐总请假的理由，说是父亲生病或许只是一个蒙骗公司和妻子的借口。
我安慰了小晴几句，便回了办公室。
临近下班时间，方萍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我今天有些劳累，但是听到方萍说自己几天失眠，我又想到徐总请假的事由有些离谱便答应了晚上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