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军这次准备的可谓是非常的充分,连取暖的石炭都携带了不少。
有五千骑兵警戒,无论是城中的王自用,还是城外的张献忠,都只敢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安营扎寨,而不敢杀出。
傍晚时候,三座大营就相继扎好,除留下少量兵马警戒,大军都是窝在帐篷里避寒。
而今天上午,洪武也率领着洪字营朝文水发起了进攻,两城距离较近,加上交城又足足有五千赵家军,所以哪怕过年罗汝才也不敢大意。
得知对方杀来后,罗汝才立即就明白,赵家军这次绝对来者不善。
如果赵家军全部向文水杀来,他会毫不犹豫的退往汾州,可如今才五千兵马,不用想,主力肯定也奔着汾州去了。
一番权衡利弊后,再次决定跑路。
没办法,城中虽然有十几万老弱,但青壮却只有三万多,精锐老兵才一千,他实在没把握战胜赵家军那五千大军。
死守县城这种蠢事,他罗某人是绝对不会干的,否则也不会落得个曹操的名头。
稍微收拾了一番,就带着一千精锐和上千匹骡马以及少量的家眷,驮着粮食金银,沿着文水河向北面的大山而去。
当洪武带着大军抵达城下时,罗汝才已经走了三个多时辰。
此时,城中群龙无首,早已乱作一团,洪武也只得派了两千人去追击,带着剩余三千人进城维持秩序。
追击的人半夜才回来,一个个冻得鼻青脸肿,不但没追到,还被打了个埋伏,损失了几百人马。
显然罗汝才这阵子早就做好了跑路的打算,事先甚至选好了营地,囤积了不少粮食。
气得洪武是暴跳如雷,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赵锐给他的命令是收复文水县城,剿灭罗汝才部,然后向西进军。
可现在文水县城是收复了,但罗汝才却跑了,除去驻守县城的兵马,他只能选择要么去追击罗汝才,要么向西进军,最后也只得派人连夜去请示赵锐。
…
次日天亮,赵锐并没有发起进攻,这种情况攻城绝对是下下策,所以决定不战而屈人之兵,一边加固营地,一边发动宣传攻势。
一时间喊话声不断,表示除了张献忠王自用等十几位首领外,其他人只要放下武器投降,一律赦免。
想加入赵家军的欢迎,不想加入的每人分两亩地,还免税两年,甚至让三千陷阵营的老兵叫喊。
这使得城中和城外冰营都是人心惶惶,如今赵锐早已不是当初小小的副将,赵家军给百姓分田分地的事也早就传开,加上那几千陷阵营老兵的言传身教,所以除了那十几位首领,连一些心腹老贼都心动了,就更别提普通青壮。
此时张献忠和王自用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种情况,哪怕想要出城决战,手下多半会临阵倒戈。
军心不稳,守城显然也不可取,白天突围那五千骑兵威胁太大,晚上天气又太过于寒冷,简直陷入了绝境。
十多位首领肠子都悔青了。
而赵锐接到罗汝才逃走的消息后,也是大骂不已。
想了想还是让洪武留下一千人驻守文水县,然后率大军压过来。
这天寒地冻的,想要进山去追捕,根本就不现实,好在文水西北部的大山连绵几百里,罗汝才进去了也是九死一生。
汾州和文水相聚也不过几十里,洪武着大军第二天下午就赶到,导致汾州城四面都被围了起来。
张献忠和王自用再也不敢犹豫下去,立即就从四门杀出,决定趁乱突围。
因为他们手下那七八万青壮的家人,可都在文水,两人将罗汝才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七八万人被驱赶着从汾州四门涌出,十多位首领和心腹也夹杂在其中。
而城外冰城里的张献忠同样将五六万人都驱赶了出去,还都是直接跳下冰墙。
顿时整个汾州城四周都乱作一团,骑兵所到之处,反贼青壮是成片成片的跪下。
四座城门太窄,导致许多人都被堵在城中,反倒是冰城里的几万青壮一下都跳了出来。
王自用和其他首领本来想要趁乱逃走,可刚杀到城门口,就见青壮一出城就投降,只得赶紧又退回到了城中,将大门关上。
张献忠和另外几名首领,却是趁着北面的赵家军和骑兵在抓俘虏之际,带着仅剩的三百余骑向西冲去。
马英反应过来后,也只来得及聚拢千余骑兵,匆匆追杀了上去。
“哎!完了。”王自用望着城外七八万青壮只是片刻时间就全部投降,张献忠带着三百余骑独自逃走了,悲呼一声。
他应该和张献忠换一下的,他守在城外,让张献忠留在城内。
只是短短一个时辰,七八万投降的青壮就被控制了起来,暂时又关到了冰城里面。
而赵家军的两万多大军,也彻底将汾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哪怕一名普通的小兵也知道,这种架势恐怕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所以赵锐只是派人随便吼了两句。
城中的几万人,就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城门,将王自用和十多名首领困了个结结实实,押出了城。
死道友不死贫道,哪怕大字不是一个的青壮,也懂这个道理。
“哈哈!你便是那紫金梁王自用?”赵锐带着人来到城门口,望着十几名首领哈哈大笑,指着为首的一人问道。
“正是老子,想不到我紫金梁王自用纵横天下数载,今日竟栽在一个黄口小儿手中,老子不甘心呀!”
王自用看着赵锐那张稚嫩的脸,仰天叹道。
“成王败寇,就你们这种搞法,结局早已注定,没什么好不甘心的,你们呢,难道不自我介绍一下?”赵锐摇了摇头,又扫向其他人。
“老子混号老回回,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错,从造反那天起,老子就豁出去了!”
“老子串天猴…”
“老子闯踏天…”
“老子…”
十几名首领都没有求饶,显然知道求饶是没用的,而是纷纷报了名号,表现的都很硬气。
“都是英雄人物呀!”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本没错,可惜,错就错在你们看看,这好好的晋中盆地被你们搞成什么样了?陕西河南又成了什么样?你们扪心自问,对得起义军两个字吗?除了破坏,义在何处?”
赵锐冷冷的道,见他们都不说话,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
“将他们压下去,先关起来吧。”
“是!”
十多位首领被押下去后,几十名小首领和两千多精锐老贼,都是有些忐忑,几万青壮也眼巴巴的望着赵锐。
“都放心吧,本帅向来一诺千金,说不追究就不追究,说赦免就赦免,尔等今后就不再是反贼了。”
赵锐一摆手朗声道,众人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齐齐跪下磕头,一个个是感激涕零。
换作其他明军,他们绝不会相信,更不会这么轻易就投降,但赵家军他们却是相信地,这就看出了当初赵锐在沁州将那五百老贼放掉的好处。
所以一味的杀伐并不可取,刚柔并进才是王道,纵观历史,凡最后能成事的势力,无不是采取三分政治七分军事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