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邱带来的消息果然不怎么好,不过周默的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下午周默汇报完以后,老邱就把单位的各个部门领导聚集在一起开了会。果不其然,听到周默提出的方案,金百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他反对的不是这个方案的执行,而是反对由周默的那个小组执行这个方案。和周默的担心如出一辙,最后这个针对老兵生活的采访交给了社会热点类的节目。
“老邱,吃饭之前,你就给上了这么个开胃菜,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对不起你诚心不让我们吃好这顿饭的馊主意啊?”李旭东在周默点头接受的一瞬间,直接站了出来。
“哦,李主编要做点什么?”老邱脸上挂着标志的笑容。“难不成你还要先把单买了不成?”
“别说今天的单买了,你要答应我的话,我连你明天晚上的晚饭也给买单,怎么样?”李旭东很严肃,嘴上说着求人的话,眼神儿里却透露出不容反驳的目光。
“能让你舍得两顿晚饭,我可不能先答应。”老邱也不傻,李旭东能求到自己的事情,那一定不容易办到,即便很容易办到,他也不可能放过坐地起价的机会。“李主编,说说吧,啥事儿能求到我老邱头上?”
“呵呵,老邱,你还真以为我的求你啊!你看看你那样儿,以为我求你去百慕大三角洲种菜呢?”李旭东呵呵一笑。“你要这样,我就不求你了。明天我回单位,以电视台的名义给你们单位发个临时调令就行了!”
“别的啊,都坐在饭桌上了,还谈什么公事公办啊?”老邱一听,瞬间把话又拉了回来。“就按你刚才说的,今天这顿饭,加上明晚请客。说吧,你想调谁过去帮忙?”
“废话,当然是调周默过去了。放心,我就借一天,甚至说就借他做一档节目就可以!”李旭东没有继续打哑谜,直接指了指周默。“金百诚不是不想让周默他们的节目组做这个采访老兵的节目吗,那我就借过来,让周默在电视台做。”
“这不好吧?这样的话,周默和金百诚的矛盾可就摆到桌面上了啊!”老邱没有着急答应。
“他俩现在的矛盾难道在桌子底下?”李旭东反问道。“你要是怕金百诚不高兴,明天我亲自去你们单位送借调通知。我告诉你老邱,别想着金百诚能良心发现,搞定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周默尽快的成长起来。早就瞅着老小子不顺眼,趁机敲打敲打他,不是更好吗?”
“你这哪是敲打啊。你让从业才三年多年的周默直接杠上他这个老油条,不管输赢,金百诚的脸都没地方放了啊!”老邱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你这个主编都主动站出来替周默摇旗呐喊了,我这个直属领导再不点头,真就说不过去了。”
“呵呵,老邱啊。那明天我也会给你下个通知,到时候我安排人给你送过去,你都快退休的人了,跟金百诚的对抗,就不拉你下水了。”李旭东呵呵一笑,开始做出了安排。“周默,我们电视台这边有一档访谈类节目《小城大事》,你应该知道吧?”
“我看过!”周默点了点头,刚刚他一直在听这两个老家伙相互打哑谜,大概也听明白了。“李主编的意思是让我去协助采访,放在《小城大事》里面吗?”
“不,我不是让你去协助,而是让你去做主持人。”李旭东很认真的说道。“小刘明天就返回白松镇,你去做外联。”
“李主编,我能不去吗?”刘思群赶忙拒绝道。“要不,你让周默和我一起去吧,我心里还有点底儿。我现在一想到那个地方,晚上还做噩梦呢。”
“有那么可怕吗?”坐在周默和刘思群中间的李瑶露出一脸的不懈。“我师父左一趟右一趟的往那跑,现在不也啥事儿没有吗?”
“李主编,要不,我陪思群跑一趟。主持这个事儿……”周默知道刘思群忌惮什么,估计冯老歪给她留下的阴影到现在也没去除掉。
“不用说了,周默,我让你主持你就主持。我也不相信你去采访就一个人去的。把你们采访小组的人借给小刘用一用就可以了!”李旭东不容置疑的安排到道。
“那好吧!那李主编明天开借调证明的时候,直接写上严峻的名字。”周默点头答应。“还有党立鸽,不过她属于合同工,开不开证明都无所谓。”
“哦?阵容很强大啊!”李旭东以为周默会带一个人,但没想到居然带了两个人。“这个严峻我有所了解,总听瑶瑶提起。这样吧,我就借用你和严峻了,党立鸽给你留着用。你们那个传媒公司不也得参与吗?”
“典型的假公济私!”老邱咕哝了一句,看到李旭东不善的眼神儿,又低头不语了。
“周默,我就说你不可能一个人去采访吧?呵呵,我猜对了吧?”刘思群一乐。“严峻他们现在还在白松镇吗?”
“他们在林场小区租了房子!”到了现在,周默也没有瞒的必要了。“李主编,这期节目打算安排在哪一天?”
“我明天负责联系各个相关部门。小刘明天就出发,和严峻汇合。”李旭东瞟了一眼老邱,跟本就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周默,你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去电视台找你夏姐,熟悉一下节目流程。大后天,直接就上节目,没问题吧?”
“没问题!”周默郑重的点了点头。“邱台长,这两天算我请假吧,我明天得去办点私事儿。”
“你从明天早上开始就被借调到电视台了,请假的事儿不用跟我说了。”老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至于借调几天,就看李主编什么时候愿意放你回来了。”
“放心吧,节目一结束,周默就还给你!”李旭东直接给出了承诺。“这一次,看看周默能不能给我们电视台也带来点惊喜。”
一顿原本以“给周默接风”为借口的晚餐,变成了工作餐,还是两个单位领导会晤的工作餐。就这样的一顿晚餐,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但这并不影响晚餐的真正作用——喂肚子。
结束了晚餐之后,周默打算和佟千雪先送丈母娘回家,李瑶也一反常态的没有主动提出来“抢活儿”,可刘思群却主动站了出来送张桂芝,给了周默和佟千雪更多的“两人世界”时间。
“默哥,咱们家被贴了封条,房子不会被抢走吧?”沉默了一晚上的佟千雪回到家后,终于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放心吧,一个贷款公司,又不是行政单位,根本就没有贴封条的权利。”周默回家后直接去了书房,然后打开了电脑。“如果真的是房子被抵押给银行或者贷款公司,那也得是在不还款的情况下,债权人起诉到法院,法院在做出判决并且得不到偿还的情况下,到了强制执行拍卖资产的那一步,才能贴封条。”
“哦,那也就是说这个房子得抵押出去好久才能被封条是吗?”佟千雪听周默这么一解释,心里痛快了很多。如果周默说的是事实的话,至少这个房子应该不是自己的好闺蜜赵明慧和马金海抵押出去的,因为时间上不对。
“是的,而且,即便是贴封条,也得是行政单位贴。贷款公司一个私营企业,哪有什么权利贴封条啊!”周默打开电脑后,把随身的录音笔连接上,又连接上了耳麦。“这样的封条也就是吓唬人用的,都是一些民间贷款公司的催收手段。不过,能把封条贴到咱家门上,他们也应该不会是无的放矢。沈队长要明天下午才回来,我明天上午先找那个贴封条的贷款公司谈谈,看看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要不咱们还是等沈队长回来再说吧!”原本已经把心放下了的佟千雪听着他这么一说,瞬间又紧张了。
“看情况吧!”周默也没有再坚持,“你先睡吧。我要赶一下节目进度。今天你也听到了,李主编借调我去做一期节目。你也知道,我一直在电台,第一次去电视台,很多东西得提前恶补一下。”
“不是说后天有人告诉你怎么做吗?”佟千雪当然记得周默说的事情。“早点休息吧,你这段时间一直都没休息好,早点洗个澡睡吧。”
“工作嘛,总得有个提前量。”周默说话的时候,已经打开网页搜寻即将临时主持的节目录像了。“你先去睡吧,等我弄完就睡了。明天不还得上班吗?”
“嗯,对了,你知道吗?公司新来那个李佳,来了没几天,居然连着签了两个客户。”说到上班,佟千雪异常兴奋的想起了李佳。“别看她还不到20岁,不但学设计学的快,几天的工夫就已经入门了。市场那边做的更是风生水起。这可是个人才啊,等你忙完了,咱们把她请家里吃顿饭吧。”
“吃饭就算了,回头跟思群商量一下,多给人家发点奖金。”周默说话的工夫,已经把耳麦扣在了耳朵上,显然已经不打算和佟千雪继续聊下去了。佟千雪见状也只好知趣的离开,自己一个人继续“独守空房”了。
貌合神离的一夜,就在一个加班,一个怨气的“合作”下,成功的度过了。第二天佟千雪并没有上班,她的心里还是不踏实,在“封条事件”没有结果之前,她真都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
其实昨天周默回来之前,她就给赵明慧和马金海打了电话,可两个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样,都没有接电话。甚至发微信留言,谁都没有给她回消息。
周默原本打算自己去辖区派出所报案,就说自己家门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封条”。可老邱让他回单位先把假消了,才能被借调到电视台,所以,他只好又回了一趟单位。
短暂的手续办完,他又回了趟武唐传媒,安排林悦后天准备和党立鸽连线,并且把全面曝光老兵生活的事情和她详细的交代了一遍,才坐在自己不大的办公室里拨通了严峻的电话。
严峻对于被临时借调电视台充当外联记者的事情多少有些“排斥”,辛辛苦苦忙活了一个多星期,最后却不得不把解决问题的“功劳”让给电视台,说不难过是假的。
不过,他也知道,出现这样的变故,并不是电视台作为老大哥和兄弟单位抢饭吃。相反,在自己单位出现了金百诚这种“无事生非,刻意刁难”的败类后,电视台能挺身而出,还真的感谢电视台的大局观。
交代好了严峻,又交代了党立鸽替自己的武唐传媒直播一次。让她和林悦多沟通一下。周默才挂掉了这个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
“默哥,陪我回趟公司吧!”一直跟着他的党立鸽见周默终于挂了电话,怯生生的问道。“今天刘姐出差了,我得回公司去关照着点。”
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如果陪着佟千雪回公司一趟,然后就是中午饭的时间。按照这个安排的话,他觉得就不用去派出所报案了,直接等着沈重回来就可以了。
佟千雪也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她想知道“封条事件”的答案,可又担心这个答案会波及自己最好的闺蜜赵明慧。现在的她,就在这种左右为难的情绪下,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
可该来的事情,再怎么拖都没有意义。这个世界上,时间是唯一不讲情面的东西。无论你多么不愿意它溜走,或者说,无论你多么想让某个时间快点到来,都只能听从时间的安排。
“在爱的纯洁世界,你是我的唯一,我唯一爱的就是你……”下午两点半,佟千雪的广告设计公司办公室里,就在周默盘算着要不要再给沈重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时间的时候,手机突然在手里“跳动”了起来。
“喂,你好!”一个陌生的座机号,周默不知道这个来电来自那里,很职业的接起了电话。
“周记者是吗?”电话里一个年轻的男声传出。
“您好,我是周默,您是哪里?”周默索性点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了属于刘思群的那张办公桌上。
“周记者,我是市刑警宣传科的袁爱东,沈中队长让我通知您,半个小时候以后,到您家里所在的辖区派出所找他!”声音通过免提的话筒传达了周默的耳朵里,也传到了对面佟千雪的耳朵里。
“好,我知道了!谢谢!”周默客气的回应了一句,准备挂电话。
而佟千雪听到这个消息后,知道能拖的时间已经耗尽了。事情的真相和她担心的事情有没有重叠,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